我的十六岁和村上的世界尽头,新概念作文一等奖范文

时间:2022-03-30 15:27:17关键词:乡村,作文

■戴月行

我十六岁,村上的世界尽头有纯蓝色眼睛的独角兽。我常常想象独角兽的样子,以及它们回荡在石板路上的蹄声,如同一条青色的鱼慢慢穿越我的生活,这个时候我听着U2的October,窗户外边是压抑的阴天,于是我彻底地爱上了村上春树,这一个属于悠悠晃晃的爵士乐的男人,也爱上了鼠。

我常常思考的问题是,我到底是怎样一个孩子,但是我从来没有找到过答案。就如同我不知道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什么是这边的世界,什么又是那边的世界。1974年,那是我最后一次看到鼠,然后他去了那边的世界。我这么想着,于是慢慢地哭了起来,我心爱的男人就这样死去了,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我亲爱的亲爱的鼠。

我分不清楚的东西永远是真实和虚幻。有时候我会看见喜喜站在我家门口,她抬起头来看我,耳朵在星期天的阳光里闪闪发光,然后她对我说,你是怎么了。我并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又会怎么样。所以我只能看着喜喜消失在我的眼前,然后开始缓慢地哭泣。我蹲下来,一点一点湿润我的膝盖,我十六岁。喜喜消失了,还有我亲爱的鼠。

村上的世界尽头有着很高的城墙,坚硬而冰凉,只有飞鸟可以飞进去,只有飞鸟。我把这些话告诉了飞鸟,他只是笑。实际上我并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笑了,他只是打过来一个笑的符号,狡猾地眨着眼睛,那样对我笑。飞鸟曾经对我说过,他非常地爱村上。他把村上的文章一整篇一整篇地发到我的信箱里来,然后我回信给他,告诉他我也爱上了村上。他给我发E-mail,每天三百字,他对我说,宝宝,我常常做这样一个梦,我背着军用背包一个人走在沙漠里,走了很久很久,没有尽头,没有水,没有烟,也没有任何人。我那样走着,非常累,可是却找不到可以停止的地方。我于是对他说,我亲爱的Nowhereman,不要那么悲伤,笑一个吧,快乐最重要。我是那样称呼他的,Nowhereman,就是甲壳虫乐队的那首。“He is a real Nowhereman,sitting on his nowhereland,making all his nowhereplan for nobody. ”我固执地叫他Nowhereman,就像他一直都叫我宝宝。在电话里他的声音是温暖而干燥的,就像北方蓝色的天空一样,他叫我宝宝,并且和我讲着村上,讲着北京的天气有些干燥。

就像村上一样,就像村上世界尽头里的鸟,我于是就这样问他了,我对他说,如果我居住在村上的世界尽头里,失去了影子失去了心,不知道我会不会看见飞鸟。

他沉默着。透过漫长的电话线,我感到他的微笑。

我最常常做的事情是在人群中大笑的时候感到孤独,我无法克制,只能笑下去,然后感到更加刺骨的孤独。我无法选择,不能做任何事情,我十六岁,或许还只是个孩子。

在网上我的名字叫颜歌,常常去的网站是榕树下,我是喜欢榕树的,一棵独木成林的树,繁华而孤独。我告诉别人我二十一岁,学的专业是中文。我是一个快乐的孩子,颜歌总是非常快乐。实际上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绝对快乐的,除了疯子和傻子。我告诉他们颜歌是快乐的,就和一个醉酒人说自己没有醉一样,但是所有的人都相信了我,相信了颜歌是快乐的二十一岁大学女生,而不是一个十六岁的阴郁的孩子,正在黑暗中努力睁开已经模糊不清的眼睛,看着闪烁的电脑屏幕发出白色的刺眼的光芒。如果别人问我,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我说是一生快乐。别人告诉我,这个愿望是简单的。但是其实这个愿望是世界上最最贪得无厌的,并永远不可能实现。

在网上我常常突然消失,这是因为我的爸爸回来了,他回来了就会冲到电脑面前打开他的两个OICQ和聊天室,我只好喝着冰牛奶走开。键盘的声音清脆地响着,屏幕上的字飞快移动。我这样看着我的爸爸,常常感到有点晕眩。

飞鸟失踪的时候我再看了一次村上的书,然后我发现雪已经消失了,她消失了,我翻过整也没有发现她,雪消失了,或许她从来就没有出现过。我居住的地方是村上的世界尽头,飞鸟飞走了,因为鸟是自由的,只留下我一个人在那里,听着独角兽在慢慢地走。

飞鸟对我说,宝宝,人总是要长大的,然后就会改变。他说宝宝你会快乐起来的,然后他消失了,在村上的世界尽头,在我的十六岁。

时间在网络上哗哗地流动着,终于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

在我的十六岁我爱上了村上,于是把我所有的晃晃悠悠都留在了地板上。我一个人在家里,爸爸沉默寡言地在书房里敲动着键盘并且抽烟,妈妈不知道还有几个小时才会回来,我一个人坐在地板上,编着那些不属于我的故事并且深刻地想念着村上,我是爱着他的,非常非常。鼠已经死去了,然后是喜喜,接着是雪。我不知道在那边的世界里我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失去。我十六岁,但是如果我站在金色的湄公河边,只会看见翻滚的泡沫和灰蓝的天空,却没有黑色的轿车和一个黄色皮肤的东方男人。我曾经告诉自己泡沫是非常美丽的东西,就像小人鱼的翅膀,看到她死去的时候,我总是会缓慢地流下眼泪来,就像在鼠死去的时候一样。鼠的信是在12月21日写的,离我的生日还有五天。所以每当我过生日的时候我都会非常地想念鼠,从十六岁到六十岁都会这样。永远会这样。从飞鸟离开的时候,到我可以离开飞鸟的时候,都会一直这样。

公元2001年8月28日晚上,我突然想到,其实我还是一个孩子,就算我习惯被别人当成大人对待,就算别人已经习惯把我当成一个大人对待,但是我真的还是一个孩子。于是我打电话给还没有回家的妈妈。在移动电话的沙沙声里妈妈对我说,乖乖,妈妈马上就回来了。听话,啊。然后电话被挂断了,空旷的空间只剩下拖动的忙音。在这样的声音里,我深刻地开始想念鼠。想念雪想念羊男想念村上,想要有一个真实的人存在于我的身边,让我可以真实地说话。

我是容易哭泣的,虽然不愿意被别人看到。我的十六岁,我希望遇见一个和村上一样的爵士男人,然后轻易地爱上他,并且随时疯狂地想念他。我愿意在他面前哭泣,完全的哭泣,在村上的世界尽头里。其实我的愿望如此简单,只是希望自己一生快乐而已,但是这个愿望又非常复杂,并且永远不可能实现。

我相信我是来自宋朝的,熙宁年间的洛阳。我对所有的人都是这么说的,我是宋朝的女孩,并且梦想着有一天可以回到我来的地方。我这样告诉飞鸟,于是他笑,他说宋朝是一个非常遥远的地方,没有可乐没有爵士也没有村上春树。虽然如此,我却非常喜欢宋朝。没有什么道理,只是一个坚定的信念,一个让我继续快乐生存下去的理由。就是这样,如此而已。

我想让我存活在这个世界上总是需要一些理由的,最重大的理由就是我要回到宋朝,但是我必须先生活在这里。如同我要寻找村上的世界尽头,必须通过自己的冷酷仙境,从潮湿阴暗的地道里来到世界尽头的森林。羊男说,这是那边的世界和这边的世界,要痛快地跳舞。

如果我在这边跳舞,那么我已经很累很累,我想停下来,却不知道如何去停下来。

我打开门的时候在沙发上看见了鼠,他穿着一件灰蓝的毛衣,喝着一杯还剩下三厘米的琥珀色威士忌。他说,我已经二十九岁,再过九个月就是三十岁。他这么笑着,他说对岁月的感觉渐渐变得迟钝起来,时间已经流去。我坐下来,我对鼠说,我非常惦记你。鼠微笑,他说宝宝,你应该长大了。我说是吗。鼠说,是啊。除了寒冷我一切都好。我对他笑,并且说,除了快乐什么都好。鼠穿着灰蓝毛衣一口喝干了剩下的三厘米威士忌,然后慢慢消失不见了。我所爱的男人,就这样消失了,就这样死去了,我无法做任何事情。

我相信,我的百分之百男孩只存在于宋朝,或者通过我的想象和村上的世界尽头,存在于网络的另一端,非常的虚幻。我想念他,只能想念他,听他的声音,北方男孩的干燥而温暖的声音,却无法见到他,因此而哭泣,因此而放弃他。我是十六岁的稚嫩的孩子,是这样的,而且也只能是这样的。失去影子,生活在村上的世界尽头里。我,我的网虫爸爸和忙人妈妈,我的真实生活就是这样简单,蓝色的窗帘,和这里死人一样苍白的天。我晃晃悠悠地在地板上留下了我的十六岁,深刻地爱着村上春树,然后思考着怎么才能回到宋朝,并且再也见不到飞鸟。

没有人可以责怪我,毕竟我只是个孩子,还好我只是个孩子。

熙宁年间的洛阳是属于我的世界尽头的,在那里没有独角兽,只有一个雪地上奔跑的女孩,黑亮的眼睛,却看不见任何东西。在我的世界尽头里我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是生活在那里,洛阳的冬天是寒冷的,下了很厚的雪,雪化了以后是牡丹,然后扬花满原野,非常美丽。来自扬州的女孩死在了雪中左边的松树下,那个时候我握着她的手,那只手是非常温暖的,并且指着扬州的方向。西夏人的兵马发出铿锵的声音,砍下宋人的头颅,然后看着它们流下鲜红的血。

在熙宁年间的洛阳,我终于死去了,我死的时候是一个阴天,有很大的风,风吹过来感到有点冷,然后就再也没有任何感觉。

我记得非常清楚,那是一个阴天。窗户外边没有一只鸟。

我十六岁,村上的世界尽头终有一天会崩溃。我终于会失去所有可以失去的东西。鼠死去了,喝着最后的威士忌。这个世界是蓝色的,一些美丽的蓝色,和蓝色的爵士乐。

在蓝色的十六岁,我听到村上世界尽头里独角兽走过的声音,并且看见了他们温柔的蓝色眼睛。

我的十六岁和村上的世界尽头,新概念作文一等奖范文

(本文作于2002年,荣获第四届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

作文好句赏析:

1、我最喜欢那盆白色的菊花,它的花有碗口大,那么纯洁,如用汉白玉雕刻的一样,飘若浮云,淡仪淑容,亭亭玉立,头稍低,像一个羞涩的小姑娘;那盆红色的菊花,也别有情致,小巧玲珑,清新俊俏,又微微仰面,有些得意的神色……

2、妹妹的心乐得仿佛快要盛不下蜜糖一般。

3、姥姥拉着我的手,唠叨说:“天还亮着呢,别着急开灯,孙呀,一点不知道省电。”

4、小时候,离生日尚有一月之久,我就每天念叨着还有多少天才能吃上美味的生日蛋糕和拆封生日礼物。当七彩缤纷的蜡烛徐徐亮起,我的小手便紧紧地握紧,在许了一个甜蜜而又不为人知的愿望后,随着一口气,所有童真与快乐便在刹那间绽放。

5、老人右手拄着拐杖,弓着腰,哆哆嗦嗦地向前探路,好半天才颤巍巍地向前迈一小步,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她刮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