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不准官吏剃头
结果一大批官僚成为皇帝不幸爱情的牺牲品,有的甚至成为孝贤皇后的殉葬人。
丧妻之痛
乾隆皇帝与孝贤皇后富察氏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彼此之间有着深厚的感情。在接连痛失两名爱子之后,富察氏一病不起,很快便病逝了。乾隆本是一位极重感情的君主,二十年相知相爱,一瞬间竟阴阳两隔,他如何不为之伤心,为之哀恸!乾隆为其定谥号为“孝贤”,是为孝贤皇后。孝贤皇后的丧事办得极为隆重。一时之间,大清帝国处处素服,哀号之声到处可闻,官僚士人如丧考妣。帝后之丧,终于成为臣民之丧,皇帝的悲痛,正在转为臣民的悲痛。
乾隆对自己的皇后去世悲不自胜,对皇后的思念,对嫡子的哀悼,对命运的愤闷都使他变得暴躁不安,喜怒无常,结果一大批官僚成为皇帝不幸爱情的牺牲品,有的甚至成为孝贤皇后的殉葬人。
清朝祖制规定:国丧期间,文武官员百日之内不得剃头。乾隆以前,这一制度并未得到很好的遵行。像康熙时期,皇后去世,外省连丧也不治,对剃头一事更是无从追究。富察氏去世,乾隆重申这一禁令,并宣布将严格执行,规定:本朝制度,国丧期间,百日以内都不能剃头,如果私自违反这一祖制,立即处斩。当时许多人对这一成例并不清楚,往往在孝贤皇后去世27日之后剃头,而乾隆皇帝在皇后去世三个月后才重申这一禁令,因此不少人奉到上谕,即吓得面无人色。
像奉天锦州知府金文淳、山东沂州营都司姜兴汉就在百日之内向上司请求剃头,上司不请成例,竟贸然同意了。于是追究起来,金文淳、姜兴汉均被交刑部,乾隆盛怒之下,欲将二人正法。刑部尚书盛安是一位耿直之臣,他调查此案后,大胆为金文淳请命,他对乾隆说:“百日内不得剃头之制,许多人并不清楚,何况金文淳是一个低级官僚,剃头前曾请示过督抚,情有可原,望皇上饶其不死”。乾隆一听便勃然大怒,斥责道:“你竟敢为金文淳游说?”盛安忙叩头分辩:“臣是刑部尚书,刚才所言,只不过尽臣的职责而已,臣并不知金文淳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如果臣枉法徇私,蒙蔽皇上,怎么能平允执法,服天下人之心?”盛安这番忠直之言使乾隆恼怒至极,令侍卫将盛安押赴刑场,与金文淳一同处斩。盛安却神色安然,只说:“臣有负朝廷恩德”。盛安走后,乾隆意识到自己所作所为实在太过分,忙令亲信大臣快马加鞭,奔赴刑场,将二人赦免死罪,仍予拘禁。又过些时候乾隆怒气渐消,将盛安释放,令其在上书房辅导诸皇子,并不无自嘲地说:“盛安都不怕朕,何况诸皇子!”
然而像金文淳这样能侥幸逃脱严惩者只是极少数。像江南河道总督周学健在孝贤皇后去世27日后剃头,所属文武官员也随之剃头,乾隆下令将其逮捕,并令查抄其家产,对他留下的一切字迹都严格审查。结果在周学健与别人的来往书信中发现他曾收纳贿赂,荐举庸劣之员。乾隆愤恨至极,哀叹自己即位十多年来,不知多少次被人欺骗。于是以违制剃头,贪赃徇私罪,赐令周学健自尽。
周学健剃头案爆发不久,湖广总督塞楞额也因私自剃头被拿交刑部。塞楞额本系满族高级官僚,然而对百日剃头之制也不甚清楚,竟糊里糊涂在孝贤皇后去世27日后,与湖南巡抚杨锡绂、湖北巡抚彭树葵等自行剃发。现在接到乾隆谕旨,要严格剃头禁令,一个个吓得胆战心惊和坐卧不安。胆小的杨锡绂准备自首,以求皇上能网开一面。塞楞额却不愿意,他是总督比普通巡抚官高,此事暴露皇上追究下来,自己必首当其冲,下场肯定比杨锡绂等人更惨。更重要的是自己是满人,百日内剃头,皇上定会责备自己毫无满洲尊君亲上之心,数典忘祖,罪加一等,即使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饶,恐怕一世功名竟要毁在这几根头发上!他费劲苦心也想不出一个好的主意,竟企图阻止杨锡绂等人自首。
后来此事败露,乾隆怒不可遏,大骂塞楞额“丧心病狂”,所作所为竟出乎朕的预料之外,令其自尽。
杨锡绂、彭树葵因系从犯被革职。
不过塞楞额之案也使乾隆重新审视自己的政策,他说:“满族大臣中,竟出现塞楞额这样违制剃头之人,周学健百日内剃头不足为奇;督抚大员中都出现了周学健这样违制剃头之人,金文淳这样的小官僚百日内剃头也不足为奇”。于是下令将金文淳释放,派往直隶修建城池。
受难官员有50多人
乾隆皇帝在孝贤皇后死后重申百日内不准剃头的禁令,就像清军入关之时,下令汉人剃发,凡不剃发者无不处斩一样。乾隆帝还将这一制度载入《大清会典》、《大清律例》,制度骤然严格执行,使许多官僚惊慌失措,一时间纷纷触犯法网,沦为狱囚。在办理孝贤皇后丧事中,乾隆对官僚的一举一动都严格监视,略有失误便视为不敬,严加惩处。如皇后去世后,一些任职地方的官员上奏请求赴京拜谒梓宫,以表自己的哀痛之情。其实这不过是表面文章,走走形式而已。然而出于极度悲伤中的乾隆,竟假戏真做,对那些没有奏请来京的官僚横加指责,对满族官员尤加痛斥。他说:“作为旗人,受恩深重,一遇皇后大事,自然应该嚎哭奔丧”。于是规定各省满族督抚,将军、提督、都统、总兵等高级官僚,凡是没有奏请来京的,均降二级,或销去军功记录。这一命令下达,当时遭到处分者,竟多达50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