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匈奴叛服
王莽天凤五年(18),匈奴乌累单于咸死后,其弟左贤王舆继位,是谓呼都而尸道皋若鞮单于。由于王莽的倒行逆施,破坏了汉匈的友好关系,也促成了其自身的灭亡。更始政权建立,刘玄遣中郎将归德侯刘飒、大司马护军陈遵出使匈奴,授单于汉旧制玺绶,要求恢复传统的友好往来。单于舆骄傲语使者:“匈奴本与汉为兄弟,匈奴中乱,孝宣皇帝辅立呼韩邪单于,故称臣以尊汉。今汉亦大乱,为王莽所篡,匈奴亦出兵击莽,空其边境,令天下骚动思汉,莽卒以败而汉复兴,亦我力也,当复尊我!”态度极其强硬。
从此匈奴内部反汉的敌对势力抬头,汉匈关系再趋紧张。
东汉建立初年,匈奴利用中原战乱之机,扶植割据势力,分裂汉朝。建武元年(25),据有安定三水(今宁夏同心县东)的卢芳,自立为上将军、西平王,派使者与西羌、匈奴相勾结,匈奴单于舆乃使句林王率数千骑兵迎接卢芳兄弟入匈奴,并且立卢芳为“汉帝”,以芳弟卢程为中郎将,率领匈奴骑兵回到安定,以为声援。
不仅如此,匈奴单于还派使者与起兵边郡的五原人李兴、随昱、朔方人田飒、代郡人石鲔、闵堪等和亲,笼络他们支持卢芳回内地称帝,企图通过这位“汉帝”,变中原为匈奴的属地。建武五年(29)十二月,李兴等人引兵至单于庭迎接卢芳人塞,并在九原县(今内蒙古包头市西)建立傀儡政权,占有五原、朔方、云中、定襄、雁门等五郡,分置守、令。卢芳与匈奴连兵攻掠东汉北部边郡,人民不堪其苦。
当时东汉政府初建,力量比较薄弱,而且刘秀正忙于进行统一战争,无暇顾及北部边事,对匈奴的侵扰,只能加强边塞,采取防御政策。
古代风景画鉴赏建武六年(30),刘秀始先后派刘飒、韩统出使匈奴,并馈赠大量金币,企图重修旧好。然而单于态度倨傲,对汉使词语狂悖,对汉边境侵掠如故。建武九年(33),刘秀遣大司马吴汉指挥王常等四将军共五万余人出击卢芳。匈奴出兵救援,连战经年,汉军无功而还,匈奴气焰更加嚣张,侵掠有加无已。
东汉政府只得采取守势,以朱祜屯常山(今河北元氏西北),王常屯涿郡(今河北涿县),侯进屯渔阳(今北京密云西南),王霸为上谷太守,以防匈奴的进扰。建武十五年(39),匈奴攻掠日甚,州郡无法抵御。刘秀遣吴汉率马成、马武等北击匈奴,徙雁门(今山西朔县东南)、代郡(今山西阳高西北)、上谷(今河北怀来东南)吏民六万余口于居庸、常山关以东,以避匈奴的杀掠。同时,在边地大筑亭候,修烽火,增沿边兵每郡数千人,以加强防守。
匈奴单于闻汉朝悬赏购求卢芳,贪得财帛,故意遣卢芳还降。卢芳派使请降,刘秀为使卢芳和辑匈奴,立其为代王。卢芳亦以自归为功,不称匈奴所遣,单于怕暴露阴谋,也未敢明言真相,因而东汉政府未予赏赐。
匈奴单于恼羞成怒,更加怨恨,侵掠更加深入。建武二十年(44),匈奴两次攻掠上党(今山西长子)、扶风(今陕西兴平)、天水(今甘肃通渭西)一带。明年春,又与乌桓、鲜卑连兵攻掠北边,代郡以东受害尤深,“五郡民庶,家受其辜,至于郡县损坏,百姓流亡,边陲萧条,无复人迹”。是年冬,匈奴又侵扰上谷、中山(今河北定县)等地,“杀略钞掠甚众,北边无复宁岁”。
建武二十二年(46),匈奴单于舆死,其弟左贤王蒲奴立为单于。匈奴内部因继位问题发生矛盾;加以匈奴国内连年蝗旱,赤地千里,人畜饥疫,死耗过半,力量大为削弱,不得不暂停军事攻掠,并遣使至渔阳请求和亲,以缓和汉匈之间的紧张关系。呼韩邪单于之孙、匈奴南边诸部首领日逐王比以不得立,心怀愤恨,乃密遣汉人郭衡携带匈奴地图,于建武二十三年面见东汉西河郡(治离石,今属山西)太守,请求归附。匈奴八部大人共议立比为单于,仍袭用呼韩邪名号,表示继承西汉末年汉匈的传统关系。
明年,日逐王比率领南边所属八部兵四五万人降汉。光武帝采纳五官中郎将耿国的建议,接受比的归降,令其“东扦鲜卑,北拒匈奴,率厉四夷,完复边郡”④,并承认他为南匈奴呼韩邪单于。从此匈奴分裂为南北两部,汉匈关系发生了转折性的变化。
建武二十六年(50),东汉政府派中郎将段郴等出使南匈奴,立单于庭于五原(今内蒙古包头市西北)西部,设置“使匈奴中郎将”,率兵保护并指导督察,南单于遣子入侍。汉王朝赏赐单于及阏氏、左右贤王以下官员冠带、玺绶、车马、金帛、甲兵、什器及粮食二万五千斛,牛羊三万六千头,缯缲万匹,絮万斤。其年冬,南单于因与北匈奴交战失利,东汉政府决定将单于庭南迁至西河美稷(今内蒙古准格尔旗北),命“使匈奴中郎将”及西河长史派兵保护单于,并恢复沿边郡县,南单于亦列置诸部王,率领部众协助戍守,侦察北匈奴动静。
古代风景画南单于归附汉朝,北匈奴单于蒲奴甚为惶恐。先是归还以前所掠汉民以示善意;建武二十七年(51)又假意遣使至武威请求与汉和亲。东汉政府召集公卿廷议,众臣议论纷纭,未能作出决断。刘秀认为北匈奴的军事力量尚强,彻底消灭,还非其时,不如息民待时,以观其变。明年,北匈奴再次遣使进贡马匹及裘皮,乞求和亲,并请赐与音乐。光武帝交三公府商议酬答良策,司徒掾班彪建议用西汉宣帝时呼韩邪、郅支两单于的历史教育北单于蒲奴,指明“汉秉威信,总率万国,日月所照,皆为臣妾,殊俗百蛮,义无亲疏,服顺者褒赏,叛逆者诛罚,善恶之效,呼韩、郅支是也”。意思是,蒲奴单于必须真心归降,表里如一,如有二意,必将落得和郅支单于同样的下场。同时赐给布帛、弓矢、利剑等物作为酬答,但不派使者回访。所请乐器,因单于国尚未安,方厉武节,以战功为务,暂不赐予。光武帝采纳了班彪的意见。其后,北匈奴侵掠行径稍有收敛。
到了明帝时期,北匈奴的力量逐渐强盛,他们控制西域,经常侵扰河西和北方郡县,掳掠南匈奴人和汉人。东汉王朝为了避免匈奴的侵扰,答允与北匈奴“合市”。南匈奴一些叛者因汉与北匈奴交使,内怀嫌怨,秘密同北匈奴贵族勾结,准备共同反对东汉王朝。东汉政府于永平八年设置度辽营,以中郎将吴棠行度辽将军事,屯五原曼柏(今内蒙古东胜东北),以隔绝南北匈奴的交通。北匈奴虽遣使入贡,而仍多次在河西边郡大肆攻掠,“焚烧城邑,杀略甚众,河西城门昼闭”,边郡再度受到威胁。东汉王朝为确保河西四郡的安全,并相机恢复同西域的交通,决定改变以防御为主的策略,采取主动出击的方针。一永平十六年(73),明帝派窦固等率领汉军和南匈奴、羌胡等族士兵共四五万人分四路出击匈奴。窦固、耿忠一路,出酒泉塞至天山(今新疆吐鲁番北),击败呼衍王,斩首千余级,追至蒲类海(今新疆巴里坤湖),占领伊吾卢城(今新疆哈密西),置宜禾都尉,留吏士屯守。其余三路,因匈奴闻风北逃,皆无功而还。次年,耿秉、窦固等率军一万四千骑,征服车师(今新疆奇台、吐鲁番等地),复置西域都护及戊己校尉。
章帝继位后,北匈奴因饥乱,降南部者岁数千人,仅章和元年(87),即有屈兰储等五十八部,二十八万口来降。南匈奴和鲜卑、丁零等在汉王朝支持下,进袭北匈奴,也常古代出游图有虏获。北匈奴的力量日益削弱。章和二年(88),章帝死,和帝继位年幼,窦太后临朝听政。南匈奴单于屯屠何上书窦太后称:据北匈奴新降渠帅报告,北单于兄弟争立,部众离散,“宜及北虏分争,出兵讨伐,破北成南,并为一国,令汉家长无北念”。和帝永元元年(89),东汉政府以耿秉为征西将军,与车骑将军窦宪率领骑兵八千,与度辽营及南单于骑兵共三万人,从朔方出兵,分三路,出击匈奴,与北单于大战于稽落山(今蒙古人民共和国西南),北匈奴败逃。汉军追击,斩名王以下一万三千级,获牲口、马牛羊百余万头,北匈奴官兵陆续归降者,前后八十一部二十余万人。窦宪、耿秉出塞三千余里,登燕然山(今蒙古人民共和国杭爱山),命中护军著名史学家班固撰写一篇铭文,刻石记功,宣称这次远征是上为高祖、文帝报仇雪耻,宣扬祖宗神灵,下为安国保嗣,开拓疆土,发展大汉声威。
第二年,南匈奴单于屯屠何再次上书请求消灭北匈奴,于是派左谷蠡王师子等率领骑兵八千人,在汉军军官将护下,远征北匈奴,乘夜围攻。北单于受创伤后率数十名轻骑兵逃脱,其阏氏及家属五人均被俘获,斩北匈奴官兵八千人,俘虏数千口而还。
永元三年(91),窦宪派左校尉耿夔、司马任尚出居延塞(今内蒙古额济纳旗),大破北匈奴于金微山(今阿尔泰山),俘获北单于母阏氏,斩名王以下五千余级,“北单于逃走,不知所在”。汉军出塞五千余里而还,是北征匈奴行程最远的一次。经过这次打击,北单于率余众退出漠北,西走康居(在前苏联乌兹别克一带),其后又入欧洲,汉朝边郡不再受匈奴的骚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