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是力量的表现,人们通常用“如虎添翼”来形容力量的壮大。如果说航空事业的发展实现了人类在近地空间的支配性力量,那么航天技术就标志着人类的这种力量扩展到了宇宙空间。20世纪人类空前良好的自我感觉,主要来自航天技术。美国前总统里根曾对“哥伦比亚号”航天飞机上的宇航员说:“多亏了你们,我们现在再一次感到自己像巨人一样。”这句话是人类无比骄傲神情的真实写照。
航空与航天均是飞离地面,均依赖一种飞离大地的主导动机。但它们在世界观基础方面存在根本的区别。“天空”的存在毋庸置疑,而“太空”即星际空间的存在却依赖某种特殊的世界图景——它要求首先确立“宇宙空间”的概念。古代和中世纪的欧洲人认为宇宙是一层层水晶球包围着地球组成的,日月星辰全都镶嵌在水晶天球上。这样的世界图景当然无法构想和安排航天事业。只是在如此世界图景通过“科学革命”被打破的近代,才有可能出现对航天技术的追求。
哥白尼革命之后,地球成了太阳系一颗普通的行星。从前作为普照万物、给万物以光明的宇宙力量之源泉的太阳,以及从前处于宇宙中心、作为上帝选民的唯一居所的地球,现在均不再是单数而是复数。像地球这样的行星不止一个。天上的星星可能都是一个个太阳,而这些太阳都可能有自己的地球(行星)。并没有什么水晶天球,天体都是像地球一样的物质球体。它们漂浮在宇宙太空之中,按照牛顿力学的定律有规则地运行。近到月球,远到银河系中的恒星系,都有可能是人类新的生活场所。多世界的观念驱动人们思考星际旅行的可能性。这就是“航天”事业的观念起源。
1572年,丹麦天文学家第谷·布拉赫发现超新星,使他对传统的亚里士多德观念提出了疑问。亚里士多德认为,月上天是完美无缺的,变化和衰败只会发生在月下天。超新星的出现使第谷意识到天界也会有变化。1577年,第谷在对大彗星的观测中发现,彗星根本不是亚里士多德所说的大气现象,而是月上天中的天体。彗星既然能在行星之间自由穿行,就说明水晶天球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牛顿力学建立之后,人类对太阳系的力学和几何构造开始有了十分清楚的认识。各大行星的质量和离太阳的距离可以基于天文观测通过牛顿定律推算出来,人们发现火星和金星与地球十分相似,重量相差不多,在太阳系中的位置也十分接近。19世纪天体物理学发展起来,人们发现天体的物质基础与地球是相同的。1859年,基尔霍夫证明了行星和恒星与地球有完全相同的元素。
伴随着近代天文学的每一进展,人们的航天梦越做越多、越做越大,也越来越真切。早在17世纪初,著名天文学家开普勒、英国皇家学会首任主席威尔金斯等,就已经在勾画登月旅行。19世纪是航天幻想文学大繁荣的世纪。法国作家儒勒·凡尔纳发表了《从地球到月球》,惊人地预见了后来航天活动的许多场景,如火箭发射、飞船密闭舱、飞船海上溅落、失重等。著名法国作家大仲马写过《月球之旅》,英国著名历史学家威尔斯也写过《星际战争》和《第一批月球人》等科幻小说。太空幻想文学为20世纪人类真正迈向太空准备了思想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