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5月,德国宣布无条件投降,人们才知道德国虽然在原子物理研究方面有一些进展,但比盟国至少落后两年,离造出真正的原子弹还远着呢。希特勒对物理学工作不太重视,物理学家们也不买他的账。原子物理学家对铀弹均持观望态度,并不积极,到后来甚至消极怠工、虚与委蛇。由于希特勒缺乏远见,德国根本没有制造原子弹的系统计划。况且某些研制核反应的设施还屡遭盟军和抵抗运动战士的破坏,根本谈不上制造原子武器。
事实上,在盟军占领德国之前的1944年年底,美国专门调查德国原子弹研制情报的特工小组就已经查实,经常被认为在原子武器的研制上走在前面的德国比美国落后得多。他们还没有生产铀235或钚239的工厂,也没有能与美国相比的铀反应堆。德国1945年2月才开始在图宾根的海格洛赫小城建立原子反应堆实验室。特工小组经侦察后甚至认为根本没有必要对那里做特别的搜查,因为那里实际上并没有构成威胁的实验材料。
参加了特工小组的丹麦实验物理学家戈德斯密特这时松了一口气。他对自己的上司说:“德国人没有原子弹,这岂不是妙极了?现在我们可以不必生产它了。”不料,他的军人上司回答说:“如果我们自己有这种武器,我们当然应该利用它。”
特工小组的情报给原子科学家们提出了一个难题:继续干下去吗?这项工作已经缺乏政治上和道义上的支持,因为德国已经垮了,而唯一的敌人日本不可能造出这样的武器来;不继续做吧?在眼看快要达到胜利成果的时候半途而废,不符合现代科学和技术的精神。新的理由很快被创造出来了。原子科学家认为,应该让全人类知道这种武器的可怕性质,并避免它被某个不文明的大国秘密制造出来危害人类。要达成这一目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它公开制造出来,并将之置于全人类的监督之下。
军方对新式武器的使用很感兴趣。格罗夫斯每天都催促他的工作人员抓紧时间,生怕在战争结束之前原子弹还没有制造出来。1945年春天,美国军方已经在部署原子弹的投弹计划。然而,以齐拉德为首的一群科学家却心情沉重,他们就像那个从瓶子里放出妖怪的渔夫一样无奈——渔夫从瓶子里放出了妖怪,再想放回去已无可能。齐拉德又去找爱因斯坦,向他说明情况已经发生了改变,令人担心的不再是德国人用原子弹轰炸我们,而是美国政府可能会用原子弹去轰炸别国。爱因斯坦又写了一封信给罗斯福总统,连同齐拉德的建议报告一并递给了总统。但罗斯福没有来得及读就突然于4月12日去世了。新任总统杜鲁门任命了一个专家委员会讨论原子弹的使用问题,但据说,需要专家们讨论的不是要不要使用的问题,而是如何使用的问题。格罗夫斯十分强硬地指出,每天都有大量的美国青年死于对日作战,而反对对日本使用原子弹的科学家没有一个有亲人在战场上作战。结果,专家委员会最后呈送给杜鲁门的报告完全按照格罗夫斯的意思起草,建议快速对日本使用原子弹。
科学理论一旦变成了技术,并且被政治家所掌握,科学家就无法改变它的命运了。6月,以齐拉德为首的7名科学家联名给美国国防部长写信,指出原子弹会引起核军备竞赛。7月16日原子弹首次试爆成功之后,齐拉德又起草了给白宫的紧急请愿书,征集了69位著名科学家的签名。但这一切根本无法改变原子弹被使用的命运。研制原子弹已经花去了20亿美元,如果战争结束,这一切都成了毫无意义的浪费。这是连美国总统都无法向人民交代的实情。况且由于日本顽固地不肯投降,每天都有大量的美国人死去。要立即结束战争,使用原子弹是最简单的办法。芝加哥的反原子弹情绪最为激烈,由康普顿主持,在芝加哥的原子科学家中进行了一次投票,投票结果表明较多数人认为可以向日本发动新武器的军事示威,但在示威之前给日本一次投降的机会。
1945年7月26日,中、美、英三国联合发表《波茨坦宣言》,命令日本立即无条件投降,否则日本将遭到毁灭性打击。美国总统杜鲁门下令,如果在最后通牒到期(8日)后日本没有答复,就使用原子弹。1945年8月6日,一颗重4吨、外号“小男孩”的铀弹投到了日本的军港城市广岛,摧毁了这座有35万人口的城市。这颗原子弹还是没能使日本人接受《波茨坦宣言》,他们甚至怀疑原子弹已经研制出来了。美国见日本拒绝投降,便决定继续投原子弹。8月9日,另一颗重5吨、外号“胖子”的钚弹在长崎上空爆炸,使之瞬间化为废墟。原子弹的巨大威力令世人惊恐。日本天皇在长崎被炸后的第二天便命令其首相接受《波茨坦宣言》。8月14日,日本政府正式宣布无条件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