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且不论智力过程和纯粹联想之间存在的基本差别,在我们的意识中,两者之间仍然存在密切的相关和相互的推动,因为它们是同一发展过程中的两个阶段。联想的任务是在这些意识要素中形成多种联结,这些意识要素使我们将一系列先前的经验理解成最终的心理力量,例如在有意注意的每种独立活动中所运用的心理力量,在此基础上,联想活动可以指向明确的智力目标的成就。所以,智力产生自联想,反过来通过新的联结又使它丰富起来,这些新的联结将进一步促进思维的运用。
正是联想和智力之间的这种关系决定了我们对这个最终问题的回答,这个最终的问题产生自我们对动物智慧能力的调查。我们是否认为,将动物与人类分开的鸿沟,也就是在心理方面将联想与智力分开的鸿沟,能够被跨越呢?
按照人类个体发展的事实,我们除了以无条件的肯定作出回答以外,几乎不能作出任何其他的回答了。刺激智力和智力活动的纯联想过程之间的界线是可以跨越的,这是因为,事实上,在我们每个人的生活史中它是被跨越的。我们从孩提时代开始就储存的联想,逐步发展成为个体人格的心理合力(collective mental force),它在自我意识中,在积极的注意中,在观念的随意控制中表现自己。在这最后一个方面,我们尤其能够清楚地追踪稳定的联想得以不断储存的影响,以及随之而来的感情和意动之智慧(affective and conative mentality)的相应丰富。
但是,在用于人类与动物的关系时,我们的问题构成两种特殊的询问:今日生存的动物物种或个体有否可能跨越这一界线?人类本身有否可能在他的某个发展时期跨越这条在今天把他与动物分开的鸿沟呢?
对于这两个问题的第一个问题,必须作出否定的回答,而对第二个问题,则可作肯定的回答。从联想到智力本身的步骤无疑是心理进化过程中所采取的最长的步骤。心灵一旦达到逻辑思维水平和建设性想象水平,在它面前就展现了无限的前景,这种前景不可避免地在某一时间体现于文明和历史之中。高等动物中的任何一个物种要想通过它们心物组织(psychophysical organisation)的一般性质来取得巨大的进步是不大可能的。除此之外,这种组织看来具有决定性的作用,即便进一步的变化也无法超越其范围。也许地球上生物界的生存竞争,将会阻止大量的不同构造的生命借助它们自己的力量步入文明。
可是,第二个问题又另当别论。物质发展的规律在使人类到达目前的组织阶段之前已越过了低级的生命形式。心理发展的规律使得同样的结论尤其可能。正如每一个人在他自己的个体发展过程中从联想步入智力的意识活动所采取的步骤那样,人类也一定在世界历史的某一点上做到了。这是从野蛮走向文明的第一步。而且肯定没有贬抑心理发展的价值,从一开始我们就像今天看它那样去考虑它——这种来自它本身的心理演化,按照心理生活的普遍规律,在由环境设定的条件下进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