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这些动物“智慧”的表现形式可以恰当地解释为相对简单的联想。无论何时,每当我们涉及对意识过程的联结性质进行考察时,我们往往徒劳地寻觅逻辑反映的踪迹或真正的想象活动的踪迹。我们现在可以了解,动物如何一方面缺乏一种作为智力过程特征的功能,与此同时,也缺乏这些智力过程的伴随物——语言。动物能够表达情绪;一些更加高度发展的动物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提供观念与情绪联结的证据。但是动物的表达活动并不表示正常的发音,也不表示作为理智观念之本质的机体构造的反映(这是语言本身的特征)。动物具有语言的某些要素,正如它们具有意识的某些要素一样,这些要素可以作为智力机能的基础,但是动物却不拥有语言本身。因此,仅仅这种外部标记的缺乏,就可以使我们推论动物智力机能的缺乏,因为这种外部标记也是智力机能的标记。一般说来,正如人们经常认为的那样,并不是什么身体的障碍阻止了动物开口讲话。在许多动物中间,言语器官的发展已经达到如此之高的程度,以至于足可使这些动物用言词来表达它们的思想,如果这些思想真的可以表达的话。为什么动物不能说话的问题可用老方法得到十分正确的回答:因为它们无话可说。我们必须补充的是,某些运动,某些标志情感和观念特征的声音,看来是语言的先驱。而且,动物还提供了一些符号,在符号的联系中,正如在其他的联系中一样,它们的心理生活是我们自己心理生活的直接先兆。
确实,就动物的意识而言,联想的重要性使我们想起我们已经讲过的关于人类心理的价值。当我们开始考虑动物的心理生活时,我们谴责了动物心理学将每种“智力”的表现形式都转化为一种智力运作的倾向。同样的非难也可以用于有关我们自己智慧的多少有点普遍的观点。关于人类“经常思考”这一古老的形而上学偏见还没有完全消失。我本人就倾向于认为,人类实际上思考得很少,或很少思考。许多看似智力表现的行为,可以肯定地说来自联想,除此以外,人类还将逻辑思维的活动重新转化成惯常的联想,从而增加了联想过程的范围和智力结果。我们可以通过实践将任何东西还原为联想。一开始就包含大量智力劳动的思维系列,随着它们越加经常地重复,以不断增加的肯定性和机械的熟练性而得以完成。我们难以高估逻辑运作的熟练性和与此相伴的建设性想象。通过联想的实践而节省下来的功(work),可以用于新的智力成就方面。鉴于这一原因,思维本身继续参与持久的智力联想,结果形成新的观念联结。这是一个由观念的逻辑联结和联想联结组合起来的过程。我们可以将思维的名称提供给一系列观念,它们的联想是由为了明确的智力目标而实施的注意所操纵,而且只有在那些目标设定的范围内才有效用。对此,最佳的证明是通过用语言来表述的思想而获得的。尽管表述的一般内容是一种智力过程的结果,但是由联想提供的现成的思维形式在整个过程中仍然起着不小的作用。
联想和智力的这种相互作用有助于我们理解,许多心理学家非但没有将所有智力活动转化为逻辑反映,而且恰恰相反,倒是更倾向于把思维和想象视作联想的形式。我们在前面看到,存在着区分这些过程的一些外部特征和内部特征。联想主义心理学无法提供关于这些过程的描述。联想主义心理学对这些过程视而不见,它将想象与记忆等同起来,并将逻辑思维归之于与心理学不同的逻辑,好像由逻辑发现的形式不一定依赖心理事实和心理定律一样,根据这一学派的意见,想象和智力的创造性与联想活动并驾齐驱。当然,梦和心理障碍(mental disturbance)对这种观点提出了直接的批驳,但是,联想主义理论却形成了那些见解。它对观念的定律考虑得如此之少,以至于我们没有必要在考虑例外的方面花任何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