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的感官观念的瞬间产生(其作用首先是促进对观念独特性的变化程度的调查)已经证明了一种方法,这种方法扩大了我们关于大量的重要心理现象的知识。然而,业已发现,这种方法难以用于意识范畴的问题,原因在于观念独特性的渐变。与此同时,对突然发生的视觉印象的效应进行观察,也指出了调查这个问题的研究人员必须遵循的道路。
假设一下,在一个特定的时刻,一个复杂的印象以这样一种方式对眼睛产生影响,也即只有印象的一个部分可以被清楚地感知。这种印象可以是大量的字母,也可以是复杂的几何图形(见图37)。再假设一下,在这一特定的时刻以后,提供一个类似的印象或稍稍不同的印象。对于这两种复杂印象的比较,不仅以清晰的统觉为基础,而且以那些被模糊地统觉的观念的组成部分为基础。对此情形,人们可以说,这两种印象是“相似的”或“不相似的”,而无须我们描述在第二个例子中作出“不相似”判断的那些基本要素。由此引申出来的是,一种印象的更为模糊的组成成分被渗入它的整个观念中去,而且能对它的整个观念作出改变。但是,如果该实验以这种方式发生变化,即一个复杂的图像被分成两半,在每一时刻呈现其中一半,过了较短但可以觉察到的时间间隔以后,人们发现,这两种连续的印象无法像同时出现的两种组成成分可以被结合起来。如果两个已经分半的图像a和b与整个图像a+b进行比较(这个a+b图像是后来的实验中显示的),那么就会发生以下两件事情中的一件事情。在印象的复杂性值得考虑的地方,就不会看到a+b与相继产生的观念a和b相一致。或者,如果看到两者是一致的,那么可以肯定地说,反射和思维已经取代了直接的观察。例如,假设一下,被提供的第一个印象是一个均等的十二边形。如果同样的物体在第二次实验中被再次提供,它将会被立即辨认出来,并与一个十边形明显地区别开来,尽管没有对它们的角一一计数,尽管对它们数目以外的其他情况也一无所知。现在,设想一下,在第二组实验中,首先呈现的是十二边形的一半,然后呈现它的另一半,第三次呈现十二边形的完整图形。从这三个物体的知觉中,没有人会获得这样的观念,即开头两个图形构成了第三个图形。也就是说,我们的主观知觉划分为两个完全独特的过程:对一个复合的观念予以直接的和知觉的辨认:对一个复合的观念予以居间的和逻辑的辨认。前者是瞬间的知觉过程,后者是一系列比较性判断的过程。前者与独特的情感有关——它是我们将在后面重现的知觉辨认过程的组成部分,后者则无这方面的迹象。
就直接辨认而言,这些不变的和明显的特征(当然并不局限于视觉的观念方面)为我们提供了一种回答意识的范围这个一般问题的方法。对于直接的辨认来说,被辨认的观念必须在某个时间或在另一时间呈现于作为整体的意识之中。因此,现在的问题是去确定在一个完整的图像里可以结合多少彼此独立的观念,以至于在同一印象重现时并不失却知觉辨认的可能性。组成复合观念的各个独立观念不一定来自客观上同时呈现的印象。例如,假设有些听觉印象以相当迅速的连续性呈现出来。这些听觉印象形成整体印象,它的组成部分无论何时在意识中肯定不止一个。当一种新的铁锤敲击声音从它先前发生的一种或多种声音中产生时,如果此刻在意识中并不呈现的话,也就是说,如果铁锤的每两下敲击之间的时间间隔在知觉中未被直接提供的话,则我们显然不能估计铁锤在一系列敲击中一下接着另一下的速度。你可以发现,同样的条件也将适用于该类型中不同系列的知觉比较,正像它们适用于其他一些复杂印象一样。只有在某个时间或其他时间里作为整体而在意识中呈现的东西才能成为知觉的整体,正如与其他类似的整体进行比较的整体那样。在我们目前的调查中,我们偏爱听觉的印象而非其他感官刺激的印象是有特殊原因的。首先,获得声音印象的相对简明性和一致性是特别容易的;其次,视觉感官作为听觉感官的唯一对手,由于直接视觉和间接视觉之间的差异而易于失调;最后一点,我们关于听觉印象的理解具有许多实践。因此,在这一情形中,我们容易立即实施辨认活动,并以必要的肯定性实施这种辨认活动。你们可以看到实验是如何实施的。该实验的简单装置如图39所示。它需要一个节拍器(M),也就是在音乐中通常用来标记时间的那种节拍器。节拍器的敲击将作为简单观念,我们必须确定它在意识中的最大数目。粘在节拍器的上摆是一块小铁片,凸出在两侧的任何一侧。它安置在两个磁电器E1和E2之间,以这样的方式可在任何时刻通过接通或切断发自电池K1通过两个电磁器的电流,让摆停住或摆动,只要用左手合上键S便可产生电流。为了从知觉中划分出彼此独立的节拍,我们利用一个小电铃G,它由第二电流K2供电。这股电流接通一会儿,然后立即通过按一下电报键T的按钮而将电流切断。实验用下列方式进行:向观察者发出一个信号,表示一切均已准备就绪,然后实验者打开S,让摆开始摆动。随着第一下摆动,实验者按下T键,于是铃声响了。在摆的摆动达到正确数目以后,第二轮立即开始,它的第一下摆动又以同时发生的铃声为标志。一旦第二轮结束,就合上键S,也就是用两个磁电器中的一个将摆吸住。如果我们用八分音符(quaver)表示节拍器的敲击,并在八分音符上面置一重音符号表示铃声,那么由两个连续的系列组成的实验便可以用下述方式表示:
在这个例子中,两个系列的长度是相等的。可是,在实际的实验中,第二系列往往比第一系列多一下或者少一下,而系列的长度和钟摆运动的摆动速度也会发生变化。当然,我们可以将钟摆上的重物向上移动或向下移动,以便为了当前的目的而控制钟摆的速度,使它慢下来或快上去。现在的问题是确定一个系列有多长,也就是在特定的摆动速度下有多长,以便让接下来的系列在与它相等时被认识到是相等的,或者在不相等时被认识到是不相等的,而无须对摆动一一计数。进一步的问题是,恰好能被察觉的系列长度如何随着摆动速度的变化而变化。
促进这些实验的一种情况是(与此同时,十分强烈地表明了我们以此作出的解释是正确的):直接认识不再成为可能的那个点可以由观察者十分确切地指明。这个点实际上位于第一系列的结束处,对这个系列来说,既可以作为连贯的整体来感知,也可以作为分离的和不确定的印象而出现,如果限度已经成为过去的话。特定的情感是与两种现象相联结的,这是具有明显的对立特征的情感,它们使观察者在第二个系列开始时便相当确定,也就是使观察者能否在未来的系列和刚刚过去的系列之间开展任何一种比较十分有把握。对感知尽可能的印象数目来说,最有利的客观条件是在两次摆动之间的时间间隔为0.2″~0.3″时获得的。如果摆的摆动速度加快或减缓,那么感知到的印象数目便会减少;最低限度为0.1″,上限则为4″左右,低于下限或高于上限都会使感知成为不可能。特别有趣的是位于上限邻近处的主观印象。在这一情形里,你们随着每一下新的摆动的到来而回忆起先前的摆动,但是,很清楚,你们的回忆是由同样的认知情感相伴随的,这种认知情感是在我们回忆已从意识中消失的先前的观念时所拥有的。也就是说,每一次单一的摆动符合前一次摆动(在那里,分类是可能的),正像每一个完整的系列支持并符合先前的系列一样。
在意识分类(conscious grouping)的可能性限度内,逐渐显现出一种进一步的现象,它如此多变,以至于对结果产生决定性影响。如果我们悄悄地接近于对印象的感知,我们便可观察到彼此独立的摆动并不完全相似,即使它们客观上和实际上是完全相等的。我们给这些摆动交替地加上重音和含糊的发音,就像我们随意地和有规律地交替加上重音,以便在演讲中标示出时间一样。如果我们通过在重音印象上加黑点的方法来表示重音印象,那么我们就从上述图形中得到了下面两个系列:
这就是说,由12下摆动组成的系列并不组成12个相等的观念,而是组成6个观念,每个观念有两个部分。用这种最简单的标示重音的方法,我们能够在一个可以辨认的系列中聚集最多达16个单一的摆动,也就是8对观念。但是,同样的现象也可以用更为复杂的形式表现它自己。该系列不必以2∶8的拍子在这个十分简单的图解中进行划分。可以有不同程度的重音标号彼此交替进行,并与含糊发音交替进行。如此,便可产生更为复杂的节奏。无须任何意图去形成这些次级的类别:某种程度的复杂性可能仅仅由以下的努力而产生,也就是在意识中尽可能容纳众多印象的努力。你们可以相当容易地获得下面的系统,例如,在该系统中不同程度的重音符号再次由黑点表示,最强的重音用三个点,次重音用两个点,最弱的重音用一个点表示:如此等等。运用这种分级的重音标示方法,我们将当前系列的整个观念分成部分的观念,每个部分具有8个单一印象。
对这一性质进行详尽的和多样的观察已经表明,我们能够通过集中注意而在头脑中容纳它们,并且与随之而来的程度相似的一个类别进行比较,该类别由5个复合的印象组成。也就是说,它是一个由40个彼此独立的印象组成的系列。如果观念尽可能不太复杂的话,那么最大程度的归类数便是8;如果观念变得复杂的话,那么最大的归类数便是5。但是,另一方面,在意识中同时呈现的观念要素的数目可以通过渐进的复杂性从16上升至40。
我们从未发现用三个重音以上的标记去划分一个系列的,主要的原因在于,一旦超过三个重音标记,便难以确切地作出划分。这使我们想起了一个事实,在直接感觉的纯量分辨情形中,我们不能超越“3”的限度,否则便会影响辨认的精确性。我们可以轻易地在较强音和较弱音之间插入一个中间音,但几乎不能插入更多的音。普通的语言把灰色称做黑和白的中间色;而灰色本身又进一步被区分为深灰、灰和浅灰。我们关于量化分级的能力限度充分涉及那个相对性原理(principle of relativity),它构成了心理测量的基础。该原理告诉我们,对集中量值的任何一种估计必须根据同时发生的观念的其他量值。由此,我们能在特定感觉与更强的感觉和更弱的感觉的关系中容易地理解这种特定的感觉,但是,当需要在头脑中容纳大量的可觉察的关系时,却毫无希望了。
如果我们观察音乐和诗歌中使用的韵律形式,我们便会再次发现三种程度的重音限度是不可能被超越的。当然,加注重音符号的绝对数量在不同的情形里可能会十分不同。在直接的感知中,这些不同的程度始终以三种主要的类别进行排列,它们在韵律划分中作为节奏形式的分类基础而具有真正的重要性。然而,事实上,音乐和诗歌从不把它们在形成这种容易理解的观念系列中所使用的辅助力量推向有意分类的极端限度。节奏系列中的每个成员必须涉及它的前者。就因为如此,才会有愉悦而且无须努力,把握意识而不花太多的力气,这是必要的。所以,像6∶4这样的拍子是音乐中所使用的最复杂的节奏之一。它的图解如下:你们看到,上述图解只包含了12个简单的印象。当然,我们必须记住,在这种情况下,除了集中的音调变化,即质的音调变化之外,还可以进行更为广泛的变化,从而使所有狭窄的范围转向集中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