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须承认,社会理论学家所面对的技术问题特别大,困难得令人震惊。有些科学哲学家已经举手投降,宣称介于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之间的边界地带太过复杂,不是当今的想象力所能掌握的,也可能是人类永远无法理解的一个领域。当他们质疑从生物学一路到文化层次的融通是否存在时,也把箭头指向可能成立的公式中所出现的非线性关系、各种因子之间呈二次方和三次方关系的交互作用以及随机性(stochasticity),并指向藏匿在挪威迈尔海峡(Great Maelstrom Sea)大漩涡中的其他种种怪兽。他们因而叹息:没有希望!没有希望了!然而,这正是哲学家应该做的工作。他们的任务是在更大的事物架构中,定义并解释科学的限制,而且在这个架构中,理性思考的所有维度,最好都留给——嗯,哲学家。对他们而言,承认科学没有学识界限是不适宜的,而且也不够专业。愈来愈少的社会学家会画地为牢,希望自己的文化研究能够躲过生物学之梦的侵扰,但是哲学家的疑虑,恰好又给了这些社会学家一股助力。
科学家本身很幸运,没有这种限制。以往的科学家在面对未知时,如果也是如此深思熟虑和谦虚,我们对宇宙的认识早在16世纪就停止了。哲学家吐露的警戒之言虽然必要,但我们应该自信能够与之抗衡,绝不能因它而毁灭。科学和技术能够进入现代化的阶段,正是借助这种对抗信念的支持,当然如果你喜欢,也可以称这种信念为一种盲目信念。我们必须记住,当初启蒙运动是死于哲学之手而不是科学之手。当然,哲学家对社会科学的悲观看法也可能是成立的,但我们应该视他们为错误的,加紧向前进步,这是发现事实的唯一方法。任务愈艰难,勇于承担任务的人也将获得愈大的奖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