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相对主义

时间:2023-12-13 06:19:02

社会科学特有的另一个问题也阻挠了理论家往自然科学的方向探讨,那就是政治意识形态。这个现象在美国人类学研究上尤其显而易见。博厄斯与他的两位著名学生本尼迪克特(Ruth Benedict,1887—1948)和米德(Margaret Mead,1901—1978),(正确地)认识到社会达尔文主义中隐藏着优生学和种族歧视,因而发起全面的反击。他们因为热衷于道德,所以摒弃了小心谨慎的态度,并且进一步把反对意见转向文化相对主义(cultural relativism)这个新的意识形态。大多数专业人类学家都对这个意识形态的逻辑思维有不同程度的贡献,它的内容可以表述如下:

文化相对主义

我们不该假设在达尔文式的生存竞争中,“文明人”胜过“原始人”,并因而较为卓越。我们不该认为他们的差异源自基因,而不是历史环境的产物。另外,文化极其复杂,并受到它所源自的环境的影响,因此,认为文化是由较低层次进化到较高层次的想法,有误入歧途之嫌;同时,采用生物学来解释文化多样性,也是错误的妄想。

博厄斯和其他具有影响力的人类学家宣称,所有的文化都是平等的,只是具有不同的形式,并且深信这种说法会带来好处。他们在自己的船桅上钉着文化相对主义的旗帜。1960年代和1970年代,这个科学信仰极力支持美国和其他西方社会在政治上实行多元文化主义(multiculturalism),也就是所谓的“身份政治”(identity politics)。这个主义认为各种民族、妇女和同性恋的次文化与主流文化同等重要,即使这个想法贬低了要统一国家文化的想法。美国联邦的座右铭“合众为一”(E pluribus unum),扭转成了“由一生多”。希望这个理想实现的人,会问一个相当合理的问题:如果认同政治能够提高公民的个人权利,又会有什么错误呢?许多人类学家的直觉因人道目的而加强,于是习惯上对文化相对主义的支持也就愈加强烈,对生物学的反对愈加坚决。

因此,没有生物学。但是这个推理在兜一个圈子之后又回到了源头——讥讽之前必然因而微笑。文化相对主义的出现,是为了反驳“种族之间会因为遗传而有行为差异”——不可否认,这个观念的确未经证实,而且在意识形态上极危险。接着,文化相对主义转为反对人性会基于遗传而统一。人类处境因而出现了很大的难题:将人类联合在一起的如果既不是文化,也不是遗传的人性,那会是什么?这个问题不能不解决,因为如果伦理标准是依文化而决定,而文化又无穷地多元且每一样都同等重要,那什么可以取消神权统治或殖民主义?或取消童工、虐待和奴役的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