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事情还可以更复杂,我们还发现了基因多效性(pleiotropy),这是指单一的基因可以导致多种效应。人类身上的一个典型的基因多效性的例子,是引起苯丙酮尿症(phenylketonuria,PKU)的突变基因,症状包括氨基酸苯丙氨酸(phenylalanine)过多、异常的苯丙氨酸代谢产物、酪氨酸(tyrosine)短缺、尿液颜色变深、毛发颜色变淡、中枢神经系统因中毒而受损伤以及心智的不健全。
由基因到它们所导致的特征之间,是个错综复杂到似乎不可想象的过程。但是,这些过程仍然可以理解。人类生物学未来所探求的,多半会是基因对身体和心理发展过程的影响。如果目前的研究依计划进行,在21世纪的头20年当中,我们将目睹人类基因组的完整序列,而且绝大多数基因都会被定位。尤其是,遗传形式也将是科学可掌握的。控制每一种行为特征的多基因数目是有限的,产生大多数变异现象的基因数目往往在10个以下。而单一基因所产生的多重效应也是有限的。一旦分子生物学家能够追踪基因所引发的一连串化学反应,而神经科学家也能够描绘出这些化学反应最终导致的大脑活动模式,那么从基因到特征的过程,将具备更完整的定义。
在不久的将来,人类行为遗传学将循着两个矛尖所指的方向前进。第一支矛是心理疾病遗传性的研究,第二支矛则是性别差异和性取向的研究。大众对这两类研究都具有强烈的兴趣,而且它们都具有一个优点:所涉及的过程具有明显的表征,因此很容易独立测量。它们也符合科学研究的主要原则:先找到一个可以申请到经费的主题,然后动用你能张罗到的所有方法加以分析。
尽管性别差异研究在政治上会引起纷争,却是一个特别多产的领域。心理学和人类学的文献在这方面已经有极丰富的描述;它们的生物基础也已部分为人所知,有所记录的包括:胼胝体和其他大脑结构,大脑活动模式,嗅觉、味觉和其他感觉,空间和文字能力,以及儿童时期的天生嬉戏行为。激素促成性别分歧,并导致以上特征在统计上的差异和重叠,对此我们已经有相当多的了解。在胎儿和儿童发育时期诱发制造这些激素的基因,也已经在Y染色体上定位了,称为“Sry”,代表Y染色体上的性别决定区域(sex-determining region)。当个体具有两个X染色体,而不是具有X和Y染色体时,Sry就不存在,而胎儿的性腺会发展成卵巢,并且相继引发内分泌和心理生理的发展。这些事实也许不能满足每一个人意识形态上的渴望,却是另一种陈述方式:不管我们喜不喜欢,人类就是一种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