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分裂症的最终原因是什么?数年来,双胞胎和家族史研究的数据显示,这方面功能的丧失至少部分是因为遗传。早期尝试定位相关基因的研究并未成功;某些特殊染色体曾经短暂地被视为精神分裂症基因的所在,但是进一步的研究并不能得到同样的结果。1995年,四个独立的研究团体利用先进的染色体图谱(chromosome map),对病人样本进行大规模的研究,至少在第六条染色体的短臂上,找到一个造成精神分裂症的基因。(为了便于参考,除了性染色体X和Y之外,人类其余的22对染色体都各自具有一个编码。)另两个研究小组无法确认这项成果,但是两年后当我在写这本书时,由于四个正面的测试结果所共同提供的有力证据,至少有一个精神分裂症基因存在的结论,已经获得广泛的接纳。
这些最新进展和其他相关研究,已经扫清了通往最终认知的道路,不仅让我们了解了一种极重要的心理疾病,也使一项复杂的人类行为现出了眉目。虽然这类行为绝不能称为正常,但影响文化的进化。这些狂人的幻觉和远见,导致了世界上的某些暴政、宗教狂热和伟大的艺术作品的诞生。许多社会把精神分裂症看作神赐的福祉或恶魔附身的结果,这种针对极端怪异的现象所产生的既定反应,是社会文化的一部分。
不过,你当然会反驳,文化大半仍然是基于正常而不是疯狂的反应。为什么我们对爱、利他主义、竞争性和其他日常社会行为的成分,了解得这么少?答案在于遗传学研究有它因实际需要而产生的偏颇。研究遗传和发育的遗传学家,首先会观察单一突变所造成的巨大的、较易观察分析的效应。例如,在古典的孟德尔遗传学时期,学者研究的是可立即辨认的特征,例如果蝇的残翅和豌豆有皱褶的种子外皮,然而产生这些巨大的突变,恰巧也是具有伤害性的突变,正如任意大幅改造汽车发动机,会比小幅的改造容易使车子抛锚。巨大的突变几乎总会降低生存率和繁殖力。因此,具有开创性的人类遗传学研究,大半都和医学遗传学相关,就像先前例举的精神分裂症研究。
这种研究方法的实用价值是毫无疑问的。科学家对巨大效应的采用,已经多次在医学研究上带来重要的进展。超过1200种生理和心理失调症,已经个别与单一基因关联在一起,若按照字母的顺序排列,则是从阿尔斯可-史考特综合征(Aarskog-Scott syndrome)到泽尔威格综合征(Zellweger syndrome)不等。这个结果显示了OGOD原则,也就是“一个基因,一种疾病”(One Gene,One Disease)。OGOD这个方法的运用非常成功,以致研究人员打趣地把科学杂志和主流媒体上报道的新发现,称为“当月疾病”。看看以下多样的例子:色盲、血友病、纤维化囊(cystic fibrosis)、亨廷顿氏舞蹈病(Huntington's chorea)、视网膜母细胞瘤(retinoblastoma)、高胆固醇血症(hypercholesterolemia)、镰形细胞贫血症(sickle-cell anemia)、莱施-奈恩综合征(Lesch-Nyhan syndrome)。疾病的根源来自单一基因和多基因的变异,这得到极普遍的证据支持,甚至连抽烟也有可辨认的遗传因素。难怪生物医学科学家喜欢引用一句格言:“所有的疾病都来自遗传。”
研究人员和执业医师对OGOD的发现特别欣喜,因为单一基因的突变必然有生化上相对应的指标,可以用来简化诊断过程。由于这个指标是一个缺陷,通常出现在突变基因转译之后的一系列分子反应中的某处,所以通常只要一个简单的生化测试,就可以加以显示。我们对采用仙丹妙药来校正遗传疾病,也抱持愈来愈高的期望,希望能以精妙、非侵入性的程序来更改生化上的缺陷,并去除疾病的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