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信徒背后
消费电子产品政治。
撰文戴维·波格(David Pogue)
我做消费科技评论员已有10多年了。这些年来,恐吓信已经成了我日常工作的一部分。
早些年,我觉得我能够理解恐吓信的出现。回想起来,当时的恐吓信全是围绕着微软与苹果之争。人们纷纷站队的原因不难理解:处于弱势的苹果正在挑战微软这个已经站稳脚跟的巨人。选择其中一方来支持,是件蛮有乐趣的事。
然而在今天,科技界中出现了信徒派与抵制派,他们随时准备攻击每一种可能出现的立唱—所谓“立潮,自然就是指“公司或产品”。提到几乎任何一个响当当的名号,比如iPhone、Android、Kindle、佳能、尼康、谷歌、Facebook,当然,还有苹果跟微软,都会刺到某人的痛处。
我们谈论的不是彬彬有礼的争论,而是谩骂、挑衅、暴怒,特征集所有现代打压手段之大成(暗讽对方脑残的后缀“-tard”随处可见),全都是针对消费电子产品的敌对性言论。
在科技大会上,我们这些专栏撰稿人总会互相比较各自收到的恐吓信中的敌意字句。不管你觉得自己的看法有多公正,总会有人向你发难。
2010年苹果推出iPad时,我做了一次大胆的尝试,在《纽约时报》的同一篇专栏文章内表述了立场相反的两种评论。半篇是写给信徒派看的——全是正面言论;半篇是写给抵制派的——全是负面言论。我心想,这样肯定能让所有人都满意。不可思议的是,这一伎俩没讨好到任何一方。苹果黑在博客中大肆批判我写给iPad的“情书”;苹果粉则为我笔下的“恶意中伤”暴跳如雷。双方都无视了我的另外半篇评论!
后来我才明白,当时的我正是见证了一种已经得到充分证实的认知偏差现象:敌意媒体效应。这种现象是指,当人们对某事物持有鲜明论点时,相关内容的媒体报道,不论报道本身如何中立,在他们看来都会倾向于与他们观点相对立的一方。不过这种现象通常出现在政治领域,而非电子产品领域。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消费电子产品的品牌事实上已经开始具有了政治性。
这是怎么回事?上帝啊,为了选个手机,人们为何把自己搞得暴躁异常?
首先,科技公司在这些年里,非常注重将自家产品与风格、形象联结在一起。那些五颜六色、满是剪影舞动的iPod广告从来不会提及任何一项性能,只是宣扬它会让你显得有多新潮。广告似乎在暗示“不买你就没有身价”——于是突然之间,如果有人轻慢你用的电子产品,就是在轻慢你这个人。
其次,消费电子产品都很昂贵,而且很快就会过时。你等于是在投资你的消费优越感。人们看到你用某件产品,就会对你的选择加以评判——因此你就要捍卫你的选择。侮辱我用的产品?那就是在侮辱我本人。
当年的苹果弱势现象也仍在上演——只不过情况现在已经反过来了。苹果如今已是音乐播放器、平板电脑以及应用类手机领域内的霸主。忘了苹果在1997年鼓励我们要“不同凡想”(Think different)的那些广告吧。在今天,如果你买苹果的产品,那你可不是什么打破传统的人,而是随大流者。那些一度因苹果身居弱势而支持它的人,如今则会抵制它。
基于同样的道理,Facebook与谷歌由于自身的发展壮大与日渐繁荣,也招来了针对他们的抵制性群体。规模与成功,自然会招致猜疑与讥讽。
可为何是消费电子产品?在服饰店、保险公司和银行等竞争激烈行业的顾客当中,你不会遭遇偏激至如此程度的派系歧视,而那些企业同样都是些大公司呀。而且为何是如今?我的意思是,20世纪50年代的人们不会为了他们在烤箱上的不同选择而怒斥谩骂,或者80年代的小帮派们不会为了发胶的牌子而展开群殴吧。答案很简单,因为互联网效应。会将自我价值建立在自身所用消费电子产品上的那类人,恰恰就是那些生活在互联网世界中的人,而网络世界里的礼仪标准跟现实世界是大相径庭的。在网上,你是匿名的,所以你感受不到与你亲身面对他人时同等程度的冲动自制。
那么这场电子产品大战还有没有和解的希望?答案是没有。只要在网上还是没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只要那些消费电子产品公司还是会每半年就推出一个新型号,只要他们的营销机器仍在促使我们相信我们的自我价值全取决于我们携带的产品品牌,就不会有任何希望。
当然,这只是我的一家之言。如果你不同意我的观点,那你就是“脑残”(-tard)一个。(翻译薄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