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牛皮的抗感冒维生素
在进入病菌肆虐的场所之前，在刚开始打喷嚏的时候，吃点维生素片，就能把感冒拒之门外？怀疑论者也差点上了当。这种在美国行销上亿美元，国内媒体也曾报道过的小小药片，其实只是一场闹剧。
“第一信条：不要自欺欺人——否则，你就是最容易上当的人。”
——理查德·费曼，美国加州理工学院物理学家，诺贝尔奖获得者
2007年，在一本新书的巡回宣传中，我触犯了费曼的第一信条。我每天奔波于喧嚣的机尝拥挤的机舱和熙熙攘攘的书店之间，被无数打着喷嚏、咳嗽不止、受到细菌感染的公众包围。一天，在拥挤得有如沙丁鱼罐头般的长途汽车上，站在我身后的一位仁兄满足了自己肺部细菌向前挺进、不断增殖的要求，以喷嚏的方式将它们释放出来。这时，我只能责备自己居然忘了带上一片Airborne——由草药、抗氧化剂、电解质和氨基酸制成的桔子口味的泡腾片。
在愤怒的驱使下，我那逻辑严密的大脑对药效的迷信终于战胜了理智上的怀疑。直到后来，我在加利福尼亚州的门洛帕克，见到了邀请我去宣传新书的东道主戴维·考恩（David Cowan），我才冷静下来重新考虑Airborne的问题。这位网络风险投资者、科学博客写手在谈话中提起，他已经在自己的博客上向Airborne宣战。作为一名具有科学头脑的投资者，考恩很快就发现Airborne的行销策略非常狡猾：宣传中从未明确表示过，Airborne具有预防或治疗感冒的功效，却在说明书中建议消费者“在感冒症状刚开始出现，或在进入拥挤环境之前服用”；“如有必要，每3小时服用1次”。不过，说明书上还用纤细（真的很纤细）的字体印着：“上述建议尚未通过美国食品与药品管理局的认证。本产品对诊断、治疗或者预防任何疾病无特殊功效。”
“研发”Airborne的制药公司更是离谱。通常情况下，绝大多数药品都由大型制药公司研发，这些公司拥有众多专业科学家组成的研究团队，即使如此，这些企业对感冒特效药的研发仍然束手无策。Airborne的研制者却是“奈特－麦克道尔实验室”，由维多利亚·奈特－麦克道尔（一位小学老师）和她的丈夫瑞德·麦克道尔（一位编剧）共同创立。他们从不掩饰自己缺乏专业资格的事实，反而在Airborne网站上大肆宣扬：本品系二年级老师荣誉出品０这是一种艺术家式的自信，”考恩在博客中解释道：“将并不讨好的事实公之于众，反而会得到受众的信任。”对奈特－麦克道尔实验室来说，年销售量上亿美元就是他们所需的全部数据。
为了证实药品的科学疗效，Airborne网站原本提供了一个名为“临床效果”的链接（现在已经找不到了）。当考恩写信给公司索取相关信息时，他得到了这样的回复：“2003年的实验只是当时身为一个小型公司所做的小规模研究。尽管这项研究得出的效果相当好，但我们认为，那种研究方法（实验方案）已经不适用于产品的现有用途。因此，我们现已停止发布这些内容。”公司的执行总裁埃莉斯·多纳休（Elise Donahue）则在ABC新闻频道上回答道：“由于消费者的科学认知尚未达到能够理解临床效果的水平，这些信息反而会给他们造成困扰。”
ABC新闻频道对Airborne的临床实验进行了深入调查，结果发现这项实验是由GNG制药服务公司提供，“这个机构专为Airborne药品研究而成立，只有两名成员。没有门诊、没有研究员，甚至没有医生。实验员坚称自己具有丰富的临床实验经验，还拥有美国印第安纳大学的学历，不过按校方的说法，他并没有毕业”。
从药物成分上看，Airborne的配方的确比较唬人（尤其是那股刺激的味道，让人觉得这药很有效）。我就此咨询了现已退休的美国空军飞行外科医生、家庭医生哈里奥特·霍尔（Harriet Hall），她正在研究替代医学。霍尔在天然药物数据库中查阅了Airborne药片的成分，没有找到任何证据支持配方成分可以预防感冒的观点。不仅如此，Airborne中维生素A的剂量还严重超标：维生素A的日使用剂量超过10,000单位就会危及健康，但Airborne的每粒药片包含5,000单位的维生素A，而且日推荐用量在5片以上。配方中唯一有效的成分是维生素C，有证据显示，在一部分患者身上，服用大剂量的维生素C可以将感冒症状的持续时间缩短1天到1天半。不过大剂量服用也会带来副作用。“众多证据指出，鸡汤都比Airborne管用，”霍尔这样对我说道，“在Airborne的效用得到可靠的双盲研究证据支持之前，我宁愿坚持洗手。”
Airborne不过是旅行者的心灵鸡汤，心理安慰罢了。（翻译徐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