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麦草汁与土药方
为什么主观感受总能战胜客观数据？
近来，关于接种疫苗是否会导致自闭症的热烈争论，揭示出人类的认知思维（cognition-thinking）和科学思维不同，有相信自然感受的习性。争论的双方，一方是在自闭症症状和疫苗防腐剂硫柳汞［硫柳汞（thimerosal）会在人体中分解成乙基汞（ethylmercury），这种物质可以直接导致自闭症。］之间寻找因果关系的科学家，但他们没有找到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就是硫柳汞引发了自闭症；争论的另一方则是发现孩子在接种疫苗后不久就出现自闭症状的父母。自闭症症状和硫柳汞之间的联系看起来如此强烈，以致人们忽略了另外一个事实：和甲基汞（methylmercury）不同，乙基汞很快就会被人体排出，不会在大脑中积累到能导致伤害的程度。况且，早在1999年，绝大多数疫苗已不再使用硫柳汞。但在1999年以后出生的孩子中，自闭症仍不断被确诊。
产生认知脱节的原因，在于人类大脑已经进化出对感觉的关注。假阳性（false positives，在A和B之间没有关系的时候认为它们有关系）通常是无害的，而假阴性（false negatives，在A和B之间有关系的时候而认为它们没关系）则会引起严重后果，有可能把你从基因库（gene pool）中剔除。作为信仰的动力源，人类大脑通过关联学习来寻求模式。人们对于魔法的迷信和信仰已经持续了几百万年，而通过控制中介变量来限制假阴性的科学则只出现了几百年。所以任何承诺A会治疗B的医药贩子都只利用少数成功案例打广告。
喝小麦草汁（用麦草榨成的汁液）吧——只要你能咽下去，它的治疗功效听起来非常强悍。《天然药物综合数据库》（Natural Medicines Comprehensive Database，天然药物方面的“圣经”）中记载：“在治疗方面，小麦草可用来增加血色素（hemoglobin），改善糖尿病（diabetes）等血糖紊乱症状，预防蛀牙，促进伤口愈合，防止细菌感染。”这还不是全部。“通过口服，它还可用于治疗普通感冒、咳嗽和支气管炎（bronchitis）、发烧和受寒、口腔和咽部发炎、感染、痛风、肝脏不调、溃疡性结肠炎（ulcerative colitis）、癌症、风湿痛和慢性皮肤玻”
安·威格莫尔（Ann Wigmore）是一位综合保健医生，她从立陶宛移民到了美国波士顿。20世纪40年代，她进一步宣扬小麦草的健康功效。威格莫尔首先是受到《但以理书》第4章第33节中圣经故事的启迪。在故事中，尼布甲尼撒王“被驱赶离开世人，吃草如牛，身被天露滴湿，头发长长，好像鹰羽，指甲长长，如同鸟爪”。其次，她还注意到，狗和猫在生病的时候会吃草，然后又把它们吐出来，此后病情就会好转，于是她产生了小麦草有排毒功效的想法。考虑到人类的胃比牛小，她想到将新采下的小麦草打成汁口服更易消化——这也是今天所使用的方法。她相信小麦草中的酶和叶绿素（chlorophyll）使它具有治疗功效。
这都是胡扯！美国洛玛连达大学（Loma Linda University）医学院公共健康专业的退休教授、美国国家反医疗欺诈理事会（National Council against Health Fraud）的创始人威廉·贾维斯（William T. Jarvis）认为：“酶是生物活体为了促进自身化学反应所专门产生的一种复杂蛋白质分子。口服酶也在胃中消化，且不会在服用者身上表现出酶活性。”贾维斯还补充说：“威格莫尔似乎忽略了这样一个事实，食草动物尽管大量摄入了新鲜的叶绿素，也不能幸免于癌症。实际上，叶绿素并不能‘为身体排毒’，因为它根本无法被吸收。”
在《怀疑论者》制作首播节目时，作为节目调查的一部分，我在加利福尼亚州阿尔塔迪纳的Oh Happy Days天然食品店亲自尝试了一次小麦草汁。《怀疑论者》是一套我们希望能够在电视上放映的系列节目［一个圣经式的词汇也许更加适合我们的处境——“尽管被召见的人不少，但选上的人却不多”（Many are called, but few are chosen）］。我的搭档柯尔斯腾·桑福德（Kirsten Sanford）和史蒂文·诺韦拉（Steven Novella）也同时品尝了一下。桑福德拥有生理学博士学位，目前是一位科技记者，诺韦拉则是耶鲁医学院普通神经科主任。如果我们共饮小麦草汁的照片真的值得一提，那么这篇文章的长度恐怕就得加倍了。（翻译徐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