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化经济学
进化论和经济学皆属神秘现象。
雅诺马莫人(Yanomamo)居住在巴西与委内瑞拉交界的奥里诺科河(Orinoco River)沿岸,以狩猎和采集为生,人均年收入约为90美元;而居住在纽约州和新泽西州交界的哈得孙河(Hudson River)沿岸的曼哈顿人,作为消费者和商人,人均年收入为36,000美元——二者相差400倍。然而,如果以最小存货单位(Stock Keeping Units,简称SKU,即零售门店的度量单位,用以衡量现有货品种类的数量)来衡量,400倍的差距就不值一提了:雅诺马莫人的存货单位为300SKU,曼哈顿人为100亿SKU,二者相差3,300万倍。
经济学家埃里克·拜因霍克尔(Eric D. Beinhocker)在他极富启发性的著作《财富的起源》(The Origin of Wealth)一书中公布了这些数据。他认为,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应归结于复杂性理论(complexity theory)。进化论和经济学不只是彼此类似,它们还是更加广泛的复杂适应系统(complex adaptive systems)的两种表现形式。在这个系统中,个体元素、局部或代理发生互动,处理信息,并改变自身行为来适应环境的变更。免疫系统、生态系统、语言、法律和网络全都是复杂适应系统的实例。
生物进化是大自然在随机基因变异和父母基因混合之间的选择,在这种累积选择(cumulative selection)的过程中,产生了复杂性和多样性。在经济进化过程中,通过无数产品的无数次交换、生产和选择,人类的物质经济才得以向前发展。“曼哈顿村”的100亿产品代表的只是投入市场的产品数量,消费者随后对这些产品进行的积累选择更为重要:VHS替代Betamax(两种不同的磁带录像系统)、DVD替代VHS、CD替代录音带、电脑替代打字机、Google替代Altavista(两种网络搜索引擎)、SUV替代旅行车、互联网新闻替代广播网新闻(即将实现)。只有消费者选择购买的产品才得以进入“保留”和“再生产”环节,在反复使用和反复制造的过程中步入未来。
就像生物和生态系统一样,经济也有策划性——人类不但自然而然地自上而下衍生出现存的智能设计论(intelligent designer,主要观点认为:自然界的生物如此复杂,仅仅通过自然选择的方式是很难产生的,必然是某种高智能设计师——如上帝的杰作),而且还“合情合理”地推演出一套自上而下的政府设计论(government designer),以满足经济的各方面需要。然而,就像有机生命体是通过自下而上的自然选择形成的一样,一只看不见的手也在自下而上地控制着经济的模式。虽然进化论与经济学并非完全一致,贸易的自由公平需要一套自上而下的制度性条例法规的保障,但如果上层对市场干涉太多,也会导致贸易与自由公平脱节。过去出现过很多干涉失败的案例——市场本身太过复杂、充满互动且具有自我催化性,致使自上而下的策划无法实现。1922年,路德维格·冯·米泽斯(Ludwig von Mises)清楚地阐释了计划经济中存在的“经济核算”问题。在市场经济制度下,价格变化无常,商品流通迅速,而且自下而上,由个人在市场上的自由交换决定。货币是一种交换手段,价格则是引导人们进行选择的信息资源。冯·米泽斯认为,计划经济依赖于市场经济来决定商品和服务的价格,但计划经济所使用的途径笨重且低效。要弄清楚买家想买什么、卖家想要什么,最终而唯一的途径,必然是自由市常
进化经济学有助于解释像雅诺马莫人那样的狩猎-采集者如何进化为曼哈顿人那样的消费-贸易者。19世纪的法国经济学家弗雷德里克·巴师夏(Frédéric Bastiat),就很好地阐释了这一原则:“当商品无法跨越国界时,军队就会跨越国界。”雅诺马莫人不但是勇猛的战士,也是老练的商人,他们贸易得越多,战斗得就越少。贸易是一种可以制造政治同盟的强力社会黏合剂。一个村庄不能到另一个村庄公开宣布,因为担心会被第三个更为强大的村庄征服而要求结盟——这无异于自曝其短。但他们可以通过贸易和互惠的酒宴来掩盖结盟的真正动机,这样不仅可以得到军事保护,还可以建立一个从长远看来,能够带来财富和库存单位增长的贸易体系。(翻译徐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