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任、怀疑和不确定的神经原理分析

时间:2023-12-11 21:19:01

亚当的名言和斯宾诺莎猜想

信任、怀疑和不确定的神经原理分析

信任、怀疑和不确定的神经原理分析

《流言终结者》(Myth Busters)是颇受观众欢迎的电视节目。在该节目很早以前的一集中,亚当·萨维奇(Adam Savage)在摄影机前犯了个明显错误:拍摄过程中,他记错了电影《美国风情画》(American Graffiti)中提到的,轮轴从车上脱离的概率。面对确凿的录像证据,亚当却给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解释:“我只是用自己的答案代替了你们的。”

但这个解释差点让他失去了同事的信任。为什么用自己的答案取代公认的事实,会导致信任体系崩溃?要理解这一问题,怀疑论是必不可少的精妙技巧和科学工具。“信任程序”如何在大脑中运行?为了找到答案,神经学家萨姆·哈里斯(Sam Harris)、萨米尔·谢斯(Sameer A. Sheth)和马克·科恩(Mark S. Cohen),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分校的脑成像中心,运用功能性磁共振成像(fMRI)扫描了14个成年人的大脑。实验中,研究人员列出了多个命题,对于每个命题,实验对象都很容易作出判断:对、错或无法确定。回答时,自愿者可以通过按钮来给出相应的答案。例如:

数学类:

(2+6)+8=16;

62能被9整除;

1.257=32,608.5153;

事实类:

大部分人有10根手指和10根脚趾;

鹰是比较常见的宠物;

上个星期二道琼斯工业指数(Dow Jones Industrial Average)上升了1.2%;

伦理类:

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是不对的;

孩子在达到投票年龄之前没有权利可言;

对孩子撒谎比对大人撒谎好。

实验结果极具参考价值。首先,在评估命题的对错时,实验对象的反应时间截然不同:得出“肯定”答案所需的反应时间,比“否定”和“无法确定”短得多(但得出“否定”和“无法确定”所需的反应时间几乎没有差别);其次,在对比实验对象给出“肯定”和“否定”答案时的脑部扫描图时,研究人员发现,“肯定”答案让腹内侧前额叶皮质(负责决策和奖励学习机制)的神经活动出现棘波(spike);再次,给出“否定”答案时,在实验对象的左额下回(left inferior frontal gyrus)、前脑岛(anterior insula)和背侧前扣带回(dorsal anterior cingulate),大脑反应有所增强,而这些区域与负面刺激、痛感、厌恶反应相关;最后,与得出“肯定”与“否定”答案时相比,“无法确定”增强了前扣带回皮层(anterior cingulate cortex,负责冲突消解)的神经活动。

上述结果说明了什么? 2007年12月,哈里斯及其合作者在《神经学年鉴》(Annals of Neurology)上发表了相关研究论文。他们认为,“一些心理学研究证实了17世纪荷兰哲学家贝内迪克特·斯宾诺莎(Benedict Spinoza)的推测:人们刚接触一个命题时,总会将理解状态设置为‘肯定’,而‘否定’的判断还需要一个排斥过程”;“理解一个命题,和在物质空间中观察物体有些类似:我们首先会把物理的外表看作是真实的,直到它被证明不是”。因此,实验对象将正确命题评估为“肯定”的速度,会快于得出“否定”或“无法确定”答案的速度。而且,大脑中执行“错误”或“无法确定”评估程序的区域,与疼痛和厌恶有关。在判断味道和气味时,这一点尤其明显。

在信任和怀疑的神经关联方面,腹内侧前额叶皮质(ventromedial prefrontal cortex)在所有形式的命题评估中,都会发生作用。它将高层次感知事实评估和低层次情绪反应联想联系起来。因此,评估伦理命题时的神经活动模式,与数学和事实评估的模式是相似的。腹内侧前额叶皮质受损的人无法从感情上区分好坏,他们更容易受到闲言碎语的影响——因为闲话中往往夹杂了真实和虚假的记忆,混淆了事实与臆想。

这一实验进一步验证了斯宾诺莎的推想:大部分人对模棱两可的表述容忍程度较低。与怀疑相比,信任总是来得更快、更自然。人们将自己能迅速理解的东西视作真实的天性,是与无效假设理论(null hypothesis)相抵触的——无效假设理论强调,命题都是不正确的,除非它被证明是正确的。如果机会允许,大部分人都会引用亚当的“名言”,因为它给我们的感觉更快、更好。因此,我们应该奖励“怀疑”和“否定”,并支持那些乐于用新的证据改变自己想法的人。(翻译徐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