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什的错误和肯尼迪的失误
有人说“我错了”,然后呢?
在伊拉克战争中,有3,000多名美国人失去了生命,每天的战争经费的消耗更是高达两亿美元,也就是说,一年花掉了730亿美元!难怪美国大部分议员都与美国总统乔治·布什站在同一条战线,确信要“坚持到底”,绝不能“落荒而逃”。正如2006年7月4日布什在美国北卡罗来纳州布拉格堡(Ft. Bragg, N.C.)发表的讲话中所重申的那样:“在任务完成之前决不撤军,我不能让2,527位牺牲在伊拉克的士兵白死。”
在生活中,我们作出过很多类似的不理智决定,结果导致股份丧失、投资不利、生意亏本或者关系破裂。其实如果当时能够理智一些,就可以推断出下一步将要发生的事情,然后决定是否投资。但是,“如果”永远只是“如果”——无论是在爱情、战争还是商业投资方面,我们都丧失过理智。这些在不理智状态下作出的决定就是经济学家所谓的“沉没成本谬误”(sunk-cost fallacy)。
心理学家卡罗尔·塔佛瑞斯(Carol Tavris)和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圣克鲁兹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at Santa Cruz)的心理学教授埃利奥特·阿伦森(Elliot Aronson)在两人合著的《不是我的错》[Mistakes Were Made (But Not by Me)]一书中,对造成“沉没成本谬误”和其他认识谬误的心理状态作了分析。“自辩”机制(self justification),即“允许人们说服自己已经尽力做到最好”是他们探讨的焦点。当人们使用被动语态宣布“错误产生”的时候,就说明理智已经回归。就像亨利·基辛格(Henry Kissinger)在谈到越南、柬埔寨和南美问题时坦承的那样,“错误很可能是由我所供职的部门犯下的”。
认知矛盾是导致自辩的根源:“任何人在面对心理上彼此矛盾的两种认知(想法、态度、信仰和意见)时,都会觉得紧张,”塔佛瑞斯和阿伦森解释说:“这种矛盾会造成自责、懊悔、痛苦等不同程度的精神不适。在找到适宜的缓解方式之前,人们很难摆脱这种不适的精神状态。”而正是在缓解矛盾心理的过程中,自辩机制才开始加速运转。
误判死刑可以说是认知不准确的极端体现。从1992年美国实施“昭雪计划”(the Innocence Project)以来,有192人被免除了死刑。但是,美国密歇根大学法学教授萨穆埃尔·格罗斯(Samuel R. Gross)对此并不满意,“如果我们能够像复审死刑判决那样认真审阅每份判决书”,“在过去的15年里,能够被免除牢狱之苦的人就会超过28,500个,而不是区区255个”。根据美国西北大学的法制记者罗布·瓦尔登(Rob Warden)的解释,通过自辩机制缓解心理矛盾是一种屡见不鲜的心理现象,“人们一旦陷入这一机制,就会变得非常愤世嫉俗”,“你会认为人们都在对你撒谎,在此基础上你会衍生出一套‘隘见’(tunnel vision)性的犯罪理论。多年以后,当有确凿证据显示某个罪犯无辜的时候,你就会告诉自己,‘等一下,若不是这个证据是错误的,就是我自己搞错了——但我是个好人,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
在少数情况下,的确有人曾公开承认“自己犯了错”,他们大多得到了人们的宽恕,受尊敬程度甚至还因此得到提升。在猪湾(Bay of Pigs)事件后,约翰·肯尼迪总统(President John F. Kennedy)发表了如下讲话:
“该部门会坦承他们的错误,就像某位智者曾经说的,‘除非你拒绝改正,否则失误将不会成为错误’。我们需要为自己犯下的错误承担责任……我们不需要寻找替罪羊……我必须为失败担负最终责任,没有别人,就我自己。”
这段讲话让肯尼迪的声望飙升,一跃成为一个善于审时度势的政治领袖。如果布什说出这样一席话,情况会怎样呢?(翻译徐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