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噼啪啪做研究--一个男人的一次又长又响又不对称的冒险为其赢得了一次热烈的掌声。
体质人类学(physical anthropology)的最新研究表明,人类的进化之路从未经历过用指关节支撑行走(四肢着地)的阶段。尽管如此,我们却已经进入,并且尚未脱离压迫手指关节作响(knuckle-cracking)的进化阶段。把我的手指(包括脚趾)关节全部用上,也不一定能数清有多少音乐家在演奏一个简单音阶前,需要克服用指关节“即兴演奏”一小段的欲望。尽管压迫手指发出响声很受大众欢迎,但是多数压指名家大概都听过某个专家的忠告(他的开场白很可能是“我不是医生,但是……”),说这种行为会导致关节炎。
1998年,一位医学博士在《关节炎和风湿卜(Arthritis & Rheumatism)杂志上发表了一篇题为《压迫指关节会导致手指关节炎吗?》(Does KnuckleCracking Lead to Arthritis of the Fingers?)的论文,强有力地推翻了上述外行观点。2009年10月上旬,这篇论文的独立作者唐纳德·昂格尔(Donald Unger)获得“搞笑诺贝尔医学奖”,他的大名也因而占据了新闻头条。
在这里,我得向不了解“搞笑诺贝尔奖”的读者作下介绍:这个奖项是每年在正式诺贝尔奖的颁奖前夕,由名为不可思议研究的组织颁发的,获奖者的研究成果要“首先使人发笑,继而让人思考”。昂格尔的情况让我想到,他的研究方法或许可以证实他患有强迫症。下面的文字摘自他的著作:“50年来,我每天压迫左手手指关节发声至少两次,右手作为对照组不予压迫。因此,我左手指关节总共响了至少36,500次;而右手指关节很少响,偶尔响一下也是自行发声。”
正如昂格尔自己所写的,他之所以亲身实践进行这项正义的研究,是因为“早在孩提时代,许多‘著名的权威人士’(这里是指他的母亲、几位阿姨以及后来的岳母)都曾警告他说经常压迫手指关节会导致关节炎。”于是,他用了半个世纪的时间“来验证这一假说的准确性”。在研究期间,每每有人提出忠告,他都会机智地回答说结果还没出来。
终于,50年过去了。昂格尔对他的数据进行了分析:“两只手都未出现关节炎,而且这两只手也没有显著差异。”于是他总结道:“压迫手指关节作响与日后出现的手指关节炎之间并没有明显联系。”至于这位医学博士的脑袋是否也被挤压过,或许可以从他自加利福尼亚州的家中启程前往哈佛大学(Harvard University)亲自领取他的“搞笑诺贝尔奖”中找到证据(两地相距约4,600千米,驾车需要42小时)。
实际上其他学者已经针对这一现象作过研究。昂格尔的这篇论文发表之后,医学博士罗伯特·斯威齐(Robert Swezey)也向《关节炎和风湿卜投稿,报告自己在1975年进行的一项研究——研究的合作者是斯威齐当时12岁的儿子。研究的目的简单明了,就是为了让孩子的奶奶停止对孩子压迫手指关节作响发牢骚。研究结果同样显示,并没有发现压迫手指导致关节炎的证据。后来,斯威齐还咨询了兰德公司(Rand Corporation,美国战略研究机构)的统计学家约翰·亚当斯(John Adams)。亚当斯指出:“显然(昂格尔的)研究并没能做到双盲。就这项研究而言,双盲只有在研究人员分不清左右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实现;而这一点几乎不可能做到,因为研究表明,只有31%的初级保健医生分不清左右。”
这场指关节骚动让我想起一件事:几年前美国斯坦福大学(Stanford University)的骨骼发育专家戴维·金斯利(David Kingsley)也参与了这个领域的研究。当时他上四年级的儿子的同学问他,压迫指关节作响是否有害。他鼓励孩子们自己讨论方案来寻找答案,同时他也查阅了医学文献。他回忆道:“当时一个孩子说,可以把房间里的人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人经常压自己的手指关节,另一部分不压,最后看谁患上了手指关节炎——这是个干预实验。我说,这个主意不错,不过这个实验可能要持续20年。”我看甚至要50年。
金斯利接着说:“后来一位流行病学家建议我到养老院去看看,问问那里的人们压不压手指关节,再看看他们得没得关节炎。我能找到的相关研究正是这样做的。”事实上,这样的研究有两个:一个是斯威齐对28家护理院成员的调查研究;另一个是一篇发表于1990年的论文中针对300个门诊病人的调查研究。这两个研究都没有发现喜欢压迫手指关节作响的人更容易患手指关节炎的证据。所以昂格尔本可以早一点结束他的研究的。不管怎么样,还是应该为他热烈鼓掌以示庆贺。(翻译红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