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生的某一点,通常来说大约12岁之后不久,少年人就会经历一个里程碑式的体验,而这种体验往往能让他获得(或失去)对自己的信心。大约从12岁到16岁的这段成长历程之中,年青人会渐渐获得一种“真正的自我”的感知。桑迪在跟我们讲述他当年12岁的时候得到了那种“真正的自我”的感觉时,这么说道:“我不仅仅是‘我’,我只是眼下陷在了这个‘我’之中。”这时年方14岁的他,回忆当初发觉他“真正的自我”只是一时“陷入这个‘我’之中”时,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芒,无疑表明了他为自己的这份预言能力而感到自豪。
桑迪是高中一年级的新生,刚刚获得了地区性高中摔跤比赛的冠军。他从他如何看待人以及事情的角度描述了这个“真正的自我”,而且跟他刚上五年级的那年9月发生的事情挂上了钩,就是通过那件事情,他感受到了自己内心的这份自信。那时候,他实际年龄不过10岁半,但是他的心理发育年龄大约超前两年。刚过去的那一年“是我人生中最糟糕的一年”。他的家在那个学期从新罕布什尔州搬到了佐治亚州,在一间租来的房子里住了半年之后,又搬到了他们自己买的房子里,他因此不得不又换了一个学校,虽然在同一个城市,但是属于另一个学区。那是亚特兰大市的一个郊区小镇。(译者注:实际年龄9岁,心理年龄11岁,都是“最糟糕”的年龄之一;再加上连续换两次学校,真够这孩子受的了。)
因此,桑迪在四年级的后半年里,日子糟糕透了。不说别的,单凭他在佐治亚说带着新罕布什尔口音的话,就足够让一个孩子难堪的了,更何况他还是半道插班的学生。与此同时,一个很能欺负人的坏孩子也同时转学到了他的班上,这个孩子为了能尽快在新环境里找到自尊,处处跟桑迪这另一个新来的插班生过不去。这个坏孩子拉了一帮男生,结起伙来专门找桑迪的碴儿。到了暑假终于来到之时,桑迪一个朋友都没有,人也非常消沉、郁闷。
夏令营的时候,他终于开始了全面成长:个头长了2英寸,块头和肌肉也都长了不少。从他给我们的照片中可以看出,他长成了一个宽肩膀的典型的方形少年。五年级开始的时候,他虽然有了一个全新的体魄,但是内心深处却还是那个从四年级下半年的岁月里好不容易挣扎着活出来的、满心憔悴的他自己。他喜欢独自一人听他那小音箱里播放出来的悲伤歌曲,独自在高尔夫球场里踯躅。在那里,假如有人再来欺负他,球场里的成年人往往会伸手相助。
他新学校里的体育老师搞了一个身材测量标准,定时测量学生的成长速度与健壮程度。所有五年级的男生和女生都围绕在操场上那几根高高的单杠旁边,看着每一个同学拼了全力勉强拉起两三个引体向上,而这只不过是老师测量标准的开头几个动作而已。结果桑迪做了11个。所有人都惊讶得不得了,桑迪自己更是难以置信。从此他得了一个外号,叫“肌肉男”。
待到他14岁赢得高中摔跤冠军的时候,他已经明白,他的自信(五年级的那11个引体向上让他从此有了自信)与他的自我意识之间的关联,意识到这就是他内在的真正的自我。他明白,当初年幼的他正是因为对自己的身体有了信心,才能够滋生出对自己的信心来,才意识到自己并不是一个倒霉蛋,而是一个“正常”的人。成长在10岁到16岁之间的孩子,就仿佛是一群在夜间等候信号灯的人,等待着“我是正常的”这一信号。当桑迪终于收到了那明亮而清晰的信号时,年幼的他顿时感受到了很强烈的自我意识。
我们问他是否还记得他意识到自己人格与个性终于定型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用他自己的话描述,那就是“即使等我40岁了,我也一样基本上就是这个相同的我了”。他回忆说,他的这种意识从他射精之后大约一个月就开始出现了。“我一直定期手淫,很兴奋很亢奋的那种,但是那么做了一年都什么也没有。终于有一天,有了点什么东西了。我想我应该好好记住这个日子。那时候我12岁。从那之后不久,我就有了一种感觉,觉得我的思想往前跨越了很大一步,而现在我明白了,其实就是从那时候起我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变成了真正的我。至少我从此意识到,这个我也就是将来长大之后的我,你知道,感觉、信念、内在,都不会再变了。”
桑迪领悟到这一层内心意识的时候,他的心理年龄估计已经成长到了14岁。这种自我意识刚刚出现的时候,人往往不会当时就能意识到自己有了不同。不过,许多人对真正的自我的这层认识,往往跟他身体上、生理上达到某种真正的成熟度连接在一起。如果是女孩子的话,常常是乳房长到了真正成熟的尺寸之时,就是她能真正觉悟到她就是她自己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