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许多孩子来说,青春期是一段情绪波动剧烈、精神压力大的时期。这一观点可能有些人不会认同(而且可能这些人都不曾为人父母),他们认为,假如整个社会都能提供支持,那么青少年在各个方面都不应该再觉得有那么大的困扰。
玛格丽特·米德博士(如今她已遭到质疑)的著作《萨摩亚人的成年》,在某种程度上支持这种环境论,即,假如整个社会不往孩子的成长之路上投掷障碍物,那么青少年的成长就应该是轻松而惬意的。我们对米德博士充满敬意,但是我们也认为,即使是在美国最为出色的家庭里,处于青春期的孩子和他们的家人都不可能过得轻松而惬意。
单靠孩子行为的某一个方面,完全不可能决定我们对这孩子的期待,不论他目前处于哪一个年龄段。但是,10岁到12岁期间,少年人对自我的感知、跟父母的关系,以及他的自我情绪这三个方面,至少应该算作最能决定和界定孩子可能出现哪些行为特征的关键因素。
有一些专家,例如皮亚杰,把一个孩子的“认知”或者心理成长独立于他的其他行为之外。我们格塞尔研究所的人并不做如此区分,正如格塞尔博士所指出的那样,“人的心智通过他身体各部位的几乎所有的行动呈现出来”。
孩子的情绪也同样如此。尽管本杰明·斯波克有一次批判了我们的研究,因为他认为我们没有研究孩子的情绪,但是,对我们来说,孩子的情绪跟他的心智一样,渗透于他行为的方方面面。一个沉静的、安静的、善于自我调整的人,我们固然可以用戏剧化的词,如“零情绪化”去描绘他的言谈举止,但它其实无可避免地携带了一种“情绪”,只不过是一种非常正面的、积极的情绪。
任何一个人的行为特征不仅都会带有一定的情绪成分:沉静、暴戾、善于自我调整、茫然无措、均衡、紊乱……而且,还会带有他所处的年龄本身所具备的情绪特征。我们前面的著作中已经指出,随着孩子年龄的增长,他会交替进入和顺年龄段以及不和顺年龄段,也会交替进入开朗、外向的年龄段,以及内向、退缩的年龄段。毋庸置疑,环境影响也在起作用。
但是,即使我们考虑进几乎无止境的可能的变量,在10岁到12岁期间,孩子的情绪变化仍然或多或少不可避免地呈现出一定的规律性。
较之9岁,情绪好转
朋友们或家长们在描述他们10岁的少男少女时,有很多溢美之词!每个人都说他们可爱、快乐、随和、真诚、放松、泰然、率真、坦荡……很好相处,而且友善得一塌糊涂……
不少孩子从9岁到10岁的情绪转变不太容易察觉。这种一点一点的逐步转变,如果不是回过头来和9岁时候的情形相比较,都不知道发生了哪些变化。可是也有些时候,孩子的转变却又是突发式的。“她一下子从困难重重之中挣脱出来,就好像突然蜕变了似的。”“这一年他处在阳光的一面,而去年他却是在另一面。”孩子给人的感觉就仿佛在9岁和10岁之间真的有个分水岭,一旦跨过去就登上了一座新的山峰,来到一个全新的领域,进入了一个从10岁到12岁的全新的成长周期。当然,有些孩子在这片新天地里还站不太稳,他们尚未做好充分的准备。
10岁孩子的生活非常美好,美好得简直就是忘乎所以,以至于你若是问他一个关于情绪方面的问题,他反而会大吃一惊。孩子这时的回答往往是“啊?不知道。”“呃,说不好。”“从来没想过呢!”若是有所置评,他们总会加上一个范畴,“唔,要看情形啊!”“有时候这样,有时候那样。”
总的来说,10岁孩子的日子比9岁时好过多了,尤其是他可以“做更多的事情”。10岁的孩子是一个行动派,而不是一个思考者。随便一个简单的事情就能带给他很大的快乐,比如说晚饭后可以出去玩、没有家庭作业、光顾一个儿童乐园……好运气好像都偏向他,虽然也有运气不好的日子,可是“要看情形”嘛。
惧怕的情绪少之又少。根据10岁孩子的报告,以前怕狗、怕黑的孩子,现在自然而然不再害怕这些了。不过,不论男孩女孩,仍然倾向于怕蛇;他们还说,不希望在黑暗中遇到一头狮子,或独自被留在一座古堡里。10岁孩子担忧的事情,和他害怕的事情一样少。上课啦,作业啦,总有些让人担忧的事。对了,还有上学不能迟到。不过,总的来说,这种担忧大多因人而异。一个男孩子可能担心他会不会弄丢了钱包,另一个女孩子则可能担心她家的汽车会不会汽油不够了。
用生气表达不满情绪
生气是10岁孩子最常见的情绪表达,这够让你意外吧?这个心满意足的、乐于合作的、可爱的小小10岁孩子,生起气来,那叫个火山爆发,又快又猛,甚至又踢又咬。如果他能控制得稍微好一点,他会张口大骂,会哇哇大哭,也会一边狠狠跺着脚一边哇啦哇啦骂着回到自己屋里去。不过,10岁孩子也不是随便就发脾气的。“那要看是谁惹我生气了。如果我姐姐惹了我,我会扔回形针、弹橡皮筋去射她。要是我爸妈不公平地惩罚了我,我就会回自己屋里去生闷气。要是在学校嘛,那就只好算了,所以我有时候觉得在学校里挺不公平的,这种时候我就找朋友聊几句。”他们总能找到宣泄愤怒的出口,哪怕是倾诉给小狗听,或者密谋一个永远不可能实施的报复计划。10岁孩子发火的最大特点是升温很快,降温也快,转眼之间雨过天晴。这个年龄的孩子看来个个都有不错的废气排放系统。
尽管10岁的孩子也会被气哭,不过总的来说他们觉得“都多大了,哪能哭呢”。所以,这个年龄的孩子眼泪是最少的。一个男孩子可能很坚定地告诉你:“要是割破了哪里,或者他们不带我去哪里,我也不会哭。”可是如果爸爸死了,他还是会哭的。刚才还泪雨滂沱的孩子,转眼就可以这么淡定地跟你侃侃而谈。悲伤有时候会令他们落泪,不过不常有,他们倒是更容易被气得大哭。
10岁孩子可能会伤心,当然通常不会伤得太深。如果谁伤了他的心,有些孩子会“哭着回家”;也有些孩子会装得若无其事,很快镇静下来,掩饰自己的难堪。
突然爆发情绪
表达喜欢的情绪,也和发脾气一样迅猛。10岁孩子往往会一下子爆发出对父母满心的喜爱,冲上去又亲又抱,用这类身体语言来抒发自己的感情。他们会很自然地说“我爸爸妈妈是世界上最最好的”,而且也往往很乐意毫无芥蒂地接纳来自父母的指教和要求。他们大多为自己的家和亲人而感到幸福,很少希望能和别人家换过来,哪怕别人家更为富有。当然,他们也会眼馋朋友的自行车或者邻居的收音机。有些男孩会羡慕其他男孩的强壮,女孩则希望自己更漂亮些。
10岁孩子最大的麻烦,恐怕是和兄弟姐妹之间的扯皮了——无休无止地相互攀比。不过好在他们每天的生活总是那么忙碌,扯皮的事情倒是比以前少得多了,对兄弟姐妹也更宽容大度。
可是,他们和同龄人之间攀比,却和发生在兄弟姐妹之间的竞争形成鲜明的对比。尽管10岁孩子会喜欢拔河比赛,可是他们却不喜欢去表现,尤其不喜欢自己比别人都厉害,不愿意鹤立鸡群,因为他往往会顾虑到“别的小孩儿会有什么感受”。他们大多愿意努力让自己做到最好,可是更愿意做得和别人一样好,而并不愿意赢过别人。
笑点异于常人
一般的10岁孩子都不怎么有幽默感,但是喜欢留心双关语,喜欢时不时来一段过时的俏皮话。他们尤其喜欢开一些恶作剧的玩笑,而成年人却往往不觉得有什么好玩。比如,他会抓一些词来拼凑一个双关语玩笑:“弗吉尼亚(女子名称,也是美国州名),你肯定是一个州(‘州’这个词在英语中的另一个意思是‘形态’)。”开玩笑这门艺术对10岁孩子来说偏难了些,他也许会把“包袱”太快地抛出来,甚至根本就没有什么“包袱”。可是呢,他还偏要满怀希望地问你:“明白了吧?”唉,他的幽默若是想要逗得你乐起来,实在还需要好好下一番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