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恐惧、焦虑和痛苦的证据-动物权利

时间:2024-07-02 06:26:03

悲伤、恐惧、焦虑和痛苦的证据

疼痛是感官性的,因此与身体的特定部位有联系;而悲伤、恐惧、焦虑和痛苦是情感性的,因此与体验到这些情感的整个主体相关联。在为动物身上出现的这类状态提供详细证明之前,让我们先弄清这些概念本身的含义。

悲伤、恐惧、焦虑和痛苦的证据-动物权利

我们从痛苦开始,它与其他几种情感都有联系。注意,痛苦与疼痛是不同的,因为没有其中一种,另一种也可以发生。比如我捏自己的手,会觉得疼痛但没有痛苦;反之,某人因恐慌而痛苦却没有疼痛。痛苦与悲伤也不一样。如果你仅因某事的最后期限将至而略感苦恼,那你就没有痛苦。痛苦是一种高度不愉悦的情感状态,总是与一定程度的疼痛或悲伤联系在一起。因为痛苦是根据疼痛和悲伤来定义的,痛苦的证据同样也是疼痛或悲伤的证据(痛苦是更严重的疼痛或悲伤)。我们在前面已讨论过疼痛。

悲伤是一种典型的不愉悦的情感,是对环境挑战或打破内在平衡的刺激的反应。它可能由迥然不同的现象引起:如瞥见掠食者的逼近、将要失败的信念、腹泻等。悲伤会以多种多样更具体的精神状态表现出来,例如恐惧、焦虑、失望和无聊。彻底地探讨悲伤需要考察所有这些精神状态,在此我们将仅仅考察恐惧和焦虑。

恐惧促使我们对察觉到的危险作出专注的反应,并为未来的反应作准备。虽然轻微的恐惧可能是愉快的,如滑雪时的感觉,但恐惧一般是不愉快的。恐惧是一种典型的对可察觉到的危险作出的不愉快的情感反应(通常是在紧急情况下),一种集中注意力以采取保护措施的反应。与之相比,焦虑伴随着一种更一般的(而不是集中的)对环境的警觉和注意的状态。它通常会限制我们的精神资源和阻碍我们的行动,从而使我们关注所处的环境,直到我们决定如何对任何可能产生的挑战作出反应。尽管恐惧和焦虑是紧密相关的,但焦虑特别易产生于不熟悉的环境中,这解释了为什么焦虑比恐惧更不易集中注意力。此外,至少对人来说,焦虑的对象常常是对自我形象可能的损害。焦虑是一种典型的对可觉察到的、影响自己的身体或心理健康的威胁作出的不愉快的情感反应,这种反应一般都对行为加以抑制,并导致对环境的高度警觉和注意。从常识上看,恐惧与焦虑在互补性的环境中都有类似的保护性功能。例如,一只猫在兽医的候诊室这一新环境下可能会焦躁不安。在它第二次造访此地时,它可能会感觉到恐惧,因为它回忆起了上次造访时所接受的疼痛不堪的注射。但现在让我们超越常识意义上的主张而转到更严密的证明上来。

现在来看看焦虑的证据,它在我们所讨论的这几种精神状态中最有可能引起怀疑。首先,人类焦虑的典型行为和生理特征,在处于可能使其产生焦虑的情景中的许多动物身上也可发现。这些特征(如果有的话)是:(1)自主神经亢奋,如心悸、出汗、脉搏频率加快和呼吸急促等;(2)运动肌肉紧张,例如在易受惊吓的状态下;(3)在新环境中抑制惯常的举动;并且(4)过度专心,例如在视觉扫描时。这些特征与焦虑的定义相符,它们进一步从行为和生理两个方面为动物的焦虑提供了证据。此外,我们已经看到焦虑的适应性价值或进化功能:它使动物抑制某些行为,并小心地观察环境,为保护行为作准备。

其次,人类的焦虑和动物的某些精神状态(这里我们推断为焦虑)都可以通过类似的方法用某些药物来调节,这些药物会产生类似的神经生理和神经化学方面的变化。例如,在一种测试中,随意地处罚口渴的老鼠会导致老鼠减少饮水量——对正常行为的一种抑制。但给老鼠服一种抗焦虑的药物会使它恢复正常的饮水量。另一种测试是把动物放置在新环境中(例如灯光明亮的空地上)。之前服用了抗焦虑药物的动物显然比没有服这类药物的动物焦虑更少。此外,当把能引发人的焦虑的药物给动物服用时,动物就会表现出与焦虑相关的行为和生理反应。

由于上述与焦虑有关的大多数研究的实验对象都是哺乳动物,所以下面的研究成果就显得特别重要。科学家很早就知道,在人体中是几乎所有抗焦虑因子酶作用物的苯二氮卓受体,在哺乳动物身上也有。最近的研究表明,五种接受测试的无脊椎动物没有一个有这种受体,并且没有一种软骨鱼(一种处于脊椎动物和非脊椎动物分界处的动物)有这种受体。但是,所有其他被检测的物种——包括三种鸟、一种蜥蜴、青蛙、龟和三种多骨鱼——都有这种受体,这为下述结论提供了又一证据:至少大多数脊椎动物能够体验到焦虑。

虽然把可获得的证据加在一起可以得出这种结论,但这并不意味着,除了共同的不愉快以及高度的警觉和注意力外,人类的焦虑与动物的焦虑在性质上是相似的。毫无疑问,依赖于语言的人类思想的复杂性使人所体验到的焦虑与动物所体验的焦虑是很不一样的。我们这里提出的观点是,许多物种的动物都具有感受所定义的“焦虑”概念的能力。

考虑到焦虑和恐惧之间有密切的联系(正如上面已解释的),我们就可以断言,能够感受焦虑的动物也能够感到害怕。支持这一常识判断的是这一事实:所有的脊椎动物都有自主神经和大脑边缘系统,而它们包含着恐惧和焦虑的基质。当然,这类动物的行为常常好像是处于恐惧之中;从进化论的立场看,这是一种具有适应价值的状态。

如果某些动物能够体验恐惧和焦虑(亦即悲伤的两种形式),那么,它们能否体验到悲伤就不再是个问题。但是,它们能体验到痛苦吗?很明显,痛苦是一种高度不愉快的、与一定程度的疼痛或悲伤联系在一起的情感状态。我们已经证明,脊椎动物能够体验疼痛和悲伤。但是,如果一些动物只能体验到最低限度(而并非很强烈)的此类状态,那就意味着,它们不能体验痛苦。尚不清楚的是,哪些证据才能支持某些动物仅能体验到最低限度的疼痛和悲伤这一判断。该判断与下面这个一般性的推测是不同的:有最原始的感知能力的动物拥有微弱的精神生活。总之,由于所有的脊椎动物和至少一些非脊椎动物显然是有感知能力的,因而我赞成这种暂时性的假定:至少大多数脊椎动物能体验到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