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赖真相
或许我们可以用“现实主义的丧失”来概括前面所讨论的一个中心主题,随之丧失的还有对以往历史的信任感。事实上,弗雷德里克·詹明信指出,界定后现代的一个明显特征就是文化中“历史感的消失”,普遍缺乏深度,只有“永恒的现在”,传统记忆则消失殆荆很多后现代主义者认为正是社会状况中的某种因素导致了这种结果。
正如我们已经看到,很多后现代主义分析是对权威和可靠性的批判——体现在哲学领域、叙事以及艺术和真实的关系之中。所有这一切怀疑行为不仅与学术研究者及艺术家们的态度有关,更和西方民主社会中更普遍的信心失落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左翼人士对“当今资本主义”所隐藏的操纵性怀有敌意,就连最乐观的开明人士都普遍认为真实的新闻往往受到图像的操纵,基本信息的传播总是因商业集团利益而受到歪曲,即使是像越南战争和海湾战争这些与人们的生活休戚相关、给人带来难以想象的痛苦的可怕事件,也在某种程度上成为“戏剧化的媒体事件”,由摄像机剪辑、合成一些片断,“发生在电视上”,为政治目的服务——狙击手肩上扛着摄像机,演讲者在白宫前的草坪上发表演说希望事态好转,等等。不管是巴尔特之类的批评家的作品,还是米兰·昆德拉和拉什迪的小说,都传达了一种强烈的感觉,认为我们所接触到的政治和历史事件其实都已经被虚构化了,是一种叙事,已经被政治和经济目的这双幕后之手篡改过了。
不难看出电视是如何出色地充当这类虚构化了的信息的主要传播者的。信息如此之多,如此相互矛盾,如此明显地受到(拥有霸权的)经济利益的驱动,如此商业化,如此不值得信赖。电视显然是一个应被批判的对象,因为电视这一媒体依赖的是现实主义“明白无误的”再现,而这在我们的观念中是与摄影紧密相关的,也正是这一点遭到了后现代主义者的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