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的方式
通过仔细分析福音书以及第一代基督教会所处的社会背景,可以部分重建这个过程。分析表明,对耶稣的记忆在门徒群体中口口相传了约40年,而书写成文的福音书则是传统说法的文学结晶,经过了门徒们的选择和塑造。
对耶稣言行的记忆产生于特定的社会背景和社会习惯中。犹太基督徒偶尔在会堂中与他们的犹太同胞碰面,在那样的背景下很可能要为耶稣的弥赛亚身份捍卫一番(例如,见《使徒行传》13:13—43)。但通常情况下,基督徒是在家中会面(见《哥林多前书》16:15—20)并进行日常聚会活动。
讲道无疑是传讲“福音”的手段,同时还可能用于证实耶稣的权能(他如何治愈众人),以及耶稣如何应验了律法的预言。敬拜的环境提供了回忆耶稣的时机——尤其是入会的洗礼(《哥林多前书》6:9—11)和圣餐礼(“主的晚餐”,见《哥林多前书》11:17—34)。说“方言”和用预言讲道(《哥林多前书》12—14)也提供了一种通过灵性语言“回忆”耶稣的手段。最后,集体的读经和讲道也会激发对耶稣言行的回忆,这既是将教会活动合理化,也是为信徒的行为提供引导。
这些集体的回忆很复杂,因为回忆的对象耶稣同时也被认为仍强有力地存在于他们中间。因此,在集体的圣餐礼(耶稣通过圣灵临在其中)上,基督徒们回忆起耶稣在最后的晚餐上所说的话(《哥林多前书》11:23);先知被圣灵感动“以主的名义”所说的话,则可能让人想起耶稣生前的教导或升天的主带来的启示,或二者兼有(见《哥林多前书》7:10)。对研究传统的历史学家来说,这种复杂性是一个问题,但对那些在这个活生生的回忆中过着宗教生活的人来说,似乎不成问题。
大部分情况下,耶稣的事迹和教诲是通过相对独立的讲述或轶闻传播的,但它们之间却存在着一些惊人的相似性。例如,耶稣的赶鬼和医病就有既定的模式:疾并医治行为、结果、反应。同样,他的许多教诲也可以分辨出某些模式,尤其是在他跟犹太权威辩论的故事中。就连耶稣高度精练、富有原创性的比喻,也能在犹太教师用于教诲的比喻中找到形式上的相似之处。
在叙述中,福音书把这些篇章分别放在不同的位置、不同的背景下,并且用了不同的框架。将它们类比成一条线上串起来的珠子有些夸张,但有助于理解一个基本观点:福音书作者手中的耶稣故事是相对独立的一些单元,用不同的组合方式进行了整理。当然,并非福音的所有篇章都符合这样的固定模式。例如,耶稣受洗、显荣和洁净圣殿的故事就无法这样归类。
但通常来说,福音各个单独回忆部分的呈现符合如下假设:它们都在教会环境中通过口头方式传播,并且在教会的持续经历中被选择和塑造。例如,有关耶稣跟犹太长老的冲突,很可能反映了早期教会跟教诲人的犹太教师之间的冲突(见《马可福音》2:1—3:6)。信徒们希望按照托拉的符号体系来解释耶稣,这也影响了这些回忆的呈现:使饼增多(《马可福音》6:31—44)、在水面行走(《马可福音》6:45—50)等故事都明显让人想起《旧约》中的先例。
那些通过医病表现耶稣的能力,或者通过比喻和格言传递其智慧的故事,则完全符合早期教会对耶稣的认识——有权能、被高举的主。它们并没有造成认知上的矛盾,因而也不需要做大量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