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好、是坏、还是疯狂?
所有生活在地球上的人都无法回避全球变暖的影响,对数十亿人而言,由此产生的环境恶化将使生活异常艰难。现在想要回到从前已经太晚了,但是至少我们能够努力减轻全球变暖产生的最坏影响。问题在于:我们能够达成一个能有效解决问题的国际共识吗?1997年的《京都议定书》曾给了我们希望,其目标是在2008到2012年前,全球温室气体的排放量减少5.2%(低于1990年的排放水平)。尽管俄罗斯在2005年批准了该协议,美国政府却拒绝成为协议签约国,这意味着我们取得的进展远远不够。事实上,情况比这还糟。由于美国不批准协议,2008到2012年之前,所有工业国家的排放总量将上升大约12%,远远高于很多“一切照常”的预测结果。温室气体排放情况非但没有好转,而且日益恶化。美国是世界头号污染大国,其排放量占全球总量的25%,除非说服美国及其同伙澳大利亚与国际社会一起努力来解决这一问题,否则很难出现转机。也许唯一能说服这些国家政府采取行动的方式就是:越来越强大的飓风不断袭击美国东部和墨西哥湾沿海城市,或者在澳大利亚出现为期10年的干旱。但是,美国也传出了一些好消息。截至2005年8月,纽约、洛杉矶、芝加哥、迈阿密等177个城市的市长已经签署了由西雅图市市长发起的《气候保护协议》,协议要求各签署城市要努力达到或超过《京都议定书》所确定的目标。同月,包括纽约州、新泽西州和马萨诸塞州在内的东北部的9个州达成协议,商定将温室气体的排放限制在当前水平以下,目标是到2020年将排放量减少10%。这的确是一小步,但这一步却迈向了正确的方向。
随着全球变暖持续成为公众关注的焦点,来自“纯技术倾向”(technofix tendency)的声音也越来越多。这些旨在缓解全球变暖的提议既疯狂又荒诞——比如在太空放置巨大的反射镜来转移太阳辐射。还有更加荒谬且“天理难容”的:将一两个彗星转向,使其经过地球,利用它们的引力将地球摆动到一个距离太阳稍远的轨道上。其他的提议是经过非常认真的科学思考后提出的,如果未来局面失控,我们也许在某一时刻不得不采用。这些提议包括:把海洋当作大气中二氧化碳的倾泻场,用物理的方法通过管道或箱子将二氧化碳排放到深海,或者将铁屑撒入海底,促进那些能从大气中吸收二氧化碳的海洋微生物的生长。小规模的实验表明,两种方法都有效,但是要通过大规模的实验来改变现状,则需要巨大的财力和国际社会的一致努力。除非当前形势失控,否则这些都很难企及。除此之外,要说服大众舆论接受这种想法——我们要祸害海洋以修复人类对地球大气的破坏——将是一场相当大的公关活动。
毫无疑问,如果我们要扭转全球变暖的趋势,我们大家必须改变生活方式,告别过度挥霍的社会,转向高效节能型社会,鼓励对现有能源和资源的高效利用。解决全球变暖问题与广泛实施可持续发展战略紧密相连。全球变暖将使人类的生存环境发生巨大变化,从而使我们熟悉的世界走到末日。要使环境不再持续恶化,我们必须有强烈的动机去改变我们的生活方式。在发达国家,我们别无选择,只能削减燃料消耗,投资可再生能源,更大规模地循环利用,尽可能进行本地生产,而不是把水果蔬菜从地球的另一面空运过来。也许发展中国家政府会提出抗议,对此我非常理解,但他们不必重走欧洲和北美曾经走过的粗犷型的工业化路径,理由简单合理:如果发展中国家政府不这样做,国家和民众会是最大的受害者。发展中国家现在就必须致力于可再生能源的开发和循环使用,世界经济强国有义务支持他们朝这个方向开发。尽管《京都议定书》流产的阴影笼罩了一切,还有一个有待讨论的温室气体减排方案,即在较长时间内实现温室气体排放的稳定和减少。该方案称为缩减与收敛(Contraction & Convergence),或简称C&C,这个创造性的方案由伦敦全球公共资源研究所(GCI)于1995年提出,它基于两个原则:一、温室气体排放必须减少;二、达到这一目标的手段方法必须对所有人都公平合理。因此,C&C方案提出了人均减排概念。通过国际协议决定每年的排放量必须缩减多少,然后再将排放许可量按照不同国家人口数分配到所有国家。排放许可是可以交易的,这样,美国和澳大利亚等排放量超标的国家就可以从人口众多的发展中国家购买它们的剩余指标。这一极简单的方案日益受到关注,目前,它在联合国、欧洲、中国、甚至一些发展中国家和美国政客中都有强有力的支持者。随着气候温和时代的结束和温室地球时代的来临,我们及后代将不可避免地面临漫长而艰苦的斗争,而C&C方案也许能使这一转变不至于那么令人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