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盲
假设你参加了这样一个实验,你的任务是看图14中左手边的这幅画。正当你移动眼球的这一刻,你看到画突然变成了右手边的这一幅。你能注意到它们之间的差别吗?大多数人都确信自己能,但他们都错了。
这种现象就是变化盲,已经在很多不同的实验中都得到了验证。20世纪80年代的首批实验使用了眼动仪这种设备。从实验参与者眼睛中反射回来的激光束能够检测到眼睛的移动,并据此立即改变实验参与者正在看的文字或图画。参与者甚至无法注意到一些非常明显的大变化。眼动仪很昂贵,但我试了一个比较简单的方法,就是稍微移动图片,迫使人们移动眼睛,同时改变他们看到的图像。我发现了同样的结果,因此可以得出结论说丰富多彩的视觉世界只是一个幻觉。
后来人们还使用过许多其他方法。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在两幅照片之间快速闪现一个灰块;照片可以来回变换,从一幅变到另一幅,直到观察者发现变化。一般来说,人们需要好几分钟才能发现一个很大的物体改变了颜色,或者整个消失了。这种体验极其令人沮丧。你看来看去,却看不出任何变化。如果你和别人在一起,你会听到他们在笑话你;然后你突然看出了那个明显的差异,你无法想象自己之前怎么没有看出来。
这个效应之所以产生是因为上述所有方法都让“弹出”机制和运动觉察器失去作用,正是这两种机制常常提醒我们有东西发生变化了。没有这些机制,我们只能全凭眼球移动前后的记忆——正如上述实验所表明的那样——我们对刚刚看过的东西的记忆是出乎意料地差。
但我们为什么会惊讶呢?原因很可能是这样的:我们认为当我们环视一个地方时,每多看一眼我们接收的图画就多一分,直到我们对那里有什么已经完全心中有数。这就是我们感觉到的看的过程,这也是我们所认为的看的原理。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一定会记住画中的栏杆,我们也会注意到其顶部消失了。变化盲现象有力地表明,视觉建构方式的天然理论一定有不对之处,但我们并不清楚它究竟错在哪里。
一种可能的解释认为注意是回答这个问题的关键。那么密切注意某事是否能让你不至于错过变化呢?心理学家丹尼尔·莱文(Daniel Levin)和丹尼尔·西蒙斯(Daniel Simons)用实验检验了这个问题。他们制作了一些短片,其中有些物体要么就是消失了,要么改头换面或变换了颜色。在一部影片中,剧中唯一的那名演员坐在房间里,当他正要起身向门口走去时电话响了。然后画面切换到门外,接下来一个完全不同的人接起了电话。只有三分之一的观察者发现了这一变化。
你可能会认为这是电影中的一些花招所致。但令人惊讶的是,莱文和西蒙斯用日常生活环境中的普通人做实验也证实了同样的效应。在一个例子中,他们让实验者在康奈尔大学校园里接近一名行人,并向他问路。实验者让行人一直不停地说话,这时两名扮作工友的助手抬着一扇门粗鲁地横在他们俩中间。这时,实验者抓住门的背面,并与其中一个抬门的人作了交换。现在跟这个可怜的行人说话的是完全不同的一个人。但只有一半的行人注意到这个替换。同样,当人们被问到他们是否能够觉察到这个变化时,他们都确信自己可以——但他们错了。
这对我们的日常生活很有启示。例如,在发生变化的那一刻出现的“溅泥”或毫无价值的污点也可以引起变化盲。这种情况经常在路上和空中发生,这就意味着如果在需要进行一些关键操作时正好有泥点击中挡风玻璃,司机或飞行员就可能犯下严重错误,这完全可以酿成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故。但这里我们所关心的是其对意识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