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表和兔子
想象你正坐着看书。正当你翻页的时候,你意识到钟在报时。之前你并没有意识到钟在报时,但此刻这个声音突然进入了你的意识。在这一刻,你能记得之前你没有刻意听的声音,也可以数你之前没有听到的钟声的次数。钟声已经响起了3次,你继续听下去,然后你发现已经是6点了。
这是一个很有说服力的例子,因为你可以核实你数得完全正确。类似的事情在存在背景噪声的环境下一直在发生。你可能会突然意识到外边马路上钻孔的声音。这一刻之前你毫无察觉,但现在你似乎能够记起在你觉察到噪声之前那声音听起来像什么样子。仿佛有一个人(如果不是你)一直在听。这些体验大家都再熟悉不过,以至于我们通常都会忽视它们,但它们真的值得我们更仔细地思考一下。
以时钟为例,如果对意识的一般看法是正确的,那么我们应该可以指出哪些体验在剧院中或意识流中,而哪些不在。那么钟发出的前3声“”声该在哪里呢?如果你认为它们一直在流(即意识)之中,那么你无法解释为什么你非常肯定它们是在后来才意识到的;另一方面,如果你认为它们是在流之外(即无意识的),那么你必须解释当你意识到它们时发生了什么。是否像利贝特所认为的那样,直到第4声时才是有意识的,然后再从主观上向前回溯?或者对它们的记忆一直停留在无意识状态,直到你的注意转换时才进入到意识中?除了难以解释转换的意义以外,这也让我们的流变得非常奇怪,因为现在它似乎成了一种混合物,包含了我们一直都意识到的东西以及那些向前追溯时才加进来的东西。
其他许多例子也同样表明了这个特性。在一个满是人说话的嘈杂房间里,你可能会忽然转移你的注意,因为背后有人在说:“你猜杰里米昨晚说了些什么关于苏的事……她……”。你竖起了耳朵。此时,你似乎已经知道说出的这一整句话。但果真如此吗?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提到了你的名字,你永远不会听到这句话。那么这句话是在流之中还是流之外?
事实上,这个问题在任何言语中都存在。你需要在积累大量连续的信息之后才能理解句子的开头。所有这一切发生时意识流里有什么?它仅仅是无意义的噪声还是难以理解的天书?它是否在中途从难解的天书变成了词语?但你的感觉不是这样:你感觉到人们在说那句话时,你在听并且听到了一句有意义的话,但这是不可能的。听一个词、或听知更鸟唱歌也是一样。只有当一曲唱完或整个词都说出之后,你才知道你听到的是什么。但在这一刻之前,你的意识流中有什么呢?
有一个叫做“皮肤兔子”的独创性实验最能够清楚地阐明这个问题。为了获得这种效果,需要一个人伸出胳膊,眼睛看着另一边,与此同时,实验者轻敲他的胳膊。原实验使用的是一台机器来控制敲打,但让经过仔细训练的人用尖的铅笔来敲也可以得到同样的效果。实验的要点是要采用完全相等的时间间隔和力量,在手腕敲5下,肘部附近敲3下,然后在靠近肩膀处敲2下。
这个人会感觉到什么呢?令人奇怪的是,他只感觉到一连串轻敲迅速地从手腕传到肩膀,而不是3种不同的脉冲,就好像有一只小兔子从手腕一路蹦跳上去。“皮肤兔子”因此得名。
这个效应很奇怪,让人忍俊不禁,但它引出的问题却是很严肃的。当肘部的敲打还没有完成时,大脑怎么知道把第2、第3、第4次敲打归于什么地方?如果你坚持自然的观点,即认为任何一次敲打(比如说第4次)不是已经被意识到,就是在无意识中(在或不在流之中),你就会遇上大麻烦。例如,你可能需要说个体在正确的位置(即手腕处)意识到了第3次敲打,但稍后在第6次敲打完成后,先前的记忆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有意识的体验,即敲打发生在腕肘之间。如果你不喜欢这个解释,你可能更愿意说意识停顿了一段时间,等所有的敲打进来才决定敲打发生的地方。在这种情况下,在第6次敲打完成之前第4次敲打一直处于无意识状态,然后第4次敲打从时间上回推,以便被放在意识流的正确位置。
我们似乎要再一次面对不愉快的选择:要么解决这些问题,要么放弃意识体验的流的自然观念。最后一个例子或许能揭示意识流的更多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