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伤后的梦
创伤对梦有何影响?关于这个问题有两个矛盾对立的答案——影响巨大和影响甚微。人们不能理解为何在有些情况下创伤几乎总是处于主导地位,而在另一些情况下它对梦的影响又如此之校有一种可能的说法是创伤的受害者,如曾经历过战争暴力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患者,有着某种特殊的觉醒体验。他们的睡眠被一种类似儿童夜惊的恐惧打断,并且与儿童夜惊相同,他们的睡眠中断并非出现在梦正常产生的时段——快动眼睡眠相,而是出现在非快动眼睡眠相,此时大脑未被完全激活,却能感受到强烈的情感。
曾遭受过侵入性、扰乱性创伤的个体可能会在睡眠时出现侵入性、扰乱性的情感体验,这些体验造就了自己独有的大脑激活状态。创伤没有破坏睡眠中大脑激活(梦正是来源于此)正常生理过程的完整性,这有助于解释为何包括我在内的很多创伤体验者从未在梦中有过该体验,只是因为其程度还没有强烈到足以创造自己的精神活动,故而在本人梦的构建中只能占据极少的部分。
我曾在大街上被三个男人袭击,险些丢掉性命,我的鼻骨被击碎,鼻中隔从颅骨上严重脱位;结果需要在未经麻醉的情况下做痛苦的整形手术。但这一幕从未出现在我的梦境中,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可怕的攻击性冲突,尽管这些在创伤事件发生前后都出现过。这丝毫不令人惊讶或显得非同寻常。人最害怕的事之一就是被罪犯和暴徒攻击时无回击之力,自我孩提时代起,这就是我生活中的一大恐惧,所以我可能总会反复梦到与强大而难以抗衡的敌人对抗的画面。我跑,他们追,有时他们甚至能抓到我,就像现实中的那次创伤事件,但随后我就醒了。他们从未像现实生活中那样继续下去,打断我的鼻子。事实上我在梦里很少体验到疼痛。
对纳粹大屠杀幸存者详细的科学研究表明,所有人的睡眠中都会重新浮现那一事件的恐怖记忆。这一事实与战后退伍军人中出现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共同说明,正如清醒时的思维易被这些不愉快体验的担忧主宰那样,睡眠时的思想活动也易被它们所左右。
现在我们需要进行一系列研究以查明从快动眼和非快动眼睡眠中觉醒后能否给出不同的梦境报告,这不仅对于回答创伤如何影响梦很重要,对于解释梦的功能也很重要。我们仍然不知道为何大脑要在睡眠时自我激活,不过有证据显示它肯定不只是为了重现之前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