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师-简析荣格

时间:2023-12-04 07:19:01

治疗师

有许多人,包括具备医学资格的人和外行的人,来找荣格说,他们希望成为分析师。他在其自传中描述了其中一位申请者:他是个医生,有着无懈可击的背景,还带有最棒的推荐信。当他表明自己想要接受培训、成为一名分析师的意图时,荣格对他说:

治疗师-简析荣格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你必须首先学会认识你自己。你自己就是工具。如果你自己都不健全的话,又怎么可能使病人恢复正常呢?如果你自己都不确信的话,又怎么可能使他信服呢?你自己必须是真正的素材。如果不是的话,老天保佑你!那么,你将会把你的病人引入歧途。因此,你必须首先接受对你自己的分析。”(《回忆、梦、反思》,第134页)

结果是,荣格在倾听了这个人的第一个梦之后,就把他回绝了:这个梦揭示了他有潜在的精神玻但是荣格的话却表明,他所强调的是,治疗师要完全经历他想要指导别人经历的这个过程。“一位古代先哲曾经说过:‘如果一个错误的人使用了正确的手段,那么,正确的手段也会产生错误的作用。’不幸的是,我们所信奉的是不论使用这种方法的人是谁,只要方法‘正确’就行;这一信条和前面那条再正确不过的中国古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现实中,一切都取决于人,很少或没有什么取决于方法”(《荣格全集》第13卷,第4自然段)。

分析师不仅在培训期间有必要接受分析,而且他必须在整个职业生涯中不断地探究自己。

分析师必须永不停止地学习……我们可以不太夸张地说,每一次深刻探究的治疗,其一大部分就在于医生的自察,因为只有他在自己身上可纠正的,他才能希望在病人身上予以纠正。如果他觉得病人在攻击他,甚至把他驳倒了,那也不是什么损失:他自己的伤口正是衡量其治愈力量的标准。正是这一点,而不是任何别的东西,才是关于受伤的医生的古希腊神话的意义。(《荣格全集》第16卷,第239自然段)

自我分析之所以有必要,是由荣格所认为的分析关系所必须包含的内容所决定的,即,分析师至少应和病人投入同样多的心力。在潜意识层面上,医生和病人都参与到炼金术士们所谓的一种精秘的整合coniunctio)之中:就如同两种化学物质一样,他们在分析情境中被亲和性吸引到一起,其相互作用产生了改变。“当两种化学物质发生化合的时候,两者都发生了改变。这正是在移情中所发生的事情”(《荣格全集》第16卷,第358自然段)。

“移情”(transference)这个术语最初是由弗洛伊德所采用的,用来描述病人把事实上为过去生活中的重要人物所具有的情感和态度归属到分析师身上的潜意识过程。这就产生了所谓的移情关系(transference relationship);必须把它和分析关系(analytical relationship),或称治疗同(therapeutic alliance)区别开来,后者指的是分析师与病人之间作为真实的人的全部关系。

荣格极大地扩展了弗洛伊德对移情的看法,因为按照他的理解,医患关系是一种从时间伊始就伴随着我们的原型关系。在分析的过程中,原型意象开始活跃起来,当它们被投射到分析师这个人身上的时候,便能赋予他强大的治疗(或破坏)力量。在荣格自己的经验中,魔法师、萨满、巫医和智慧老人等原型形象常常被投射。其次,而且从治疗效果的观点来看最为重要的是,分析师能够接受之前未能得到满足的原型需要的投射。例如,他可以成为病人在童年时期缺失的那个强有力的父亲形象,这显然是荣格自己在弗洛伊德这个人身上产生的移情的一个关键成分。最后,病人的潜意识活动在分析师的潜意识中引起了相应的活动,其结果是,他们之间的联结转化为比传统的医患关系远为深刻的东西。正是移情的这个方面,才使得以下这点至关重要,即分析师应该接受彻底的分析,并且对“个人在观察上的误差”保持认识。这样,分析师才有可能认识到自己在病人身上的潜意识投射(即所谓的反移[counter-transference]),并且在治疗关系中建设性地使用它,而不是让它造成破坏。

此外,和其他学派的分析师相反,荣格强调情感的至关重要性——不仅是病人对分析师的情感,而且包括分析师对病人的情感。情感提供的是一个无价的催化剂。它不但存在于分析关系本身,也必然存在于自我和潜意识的关系中。当病人和分析师都是男性或都是女性,治疗的成功与否取决于任何一方与对方的潜意识建立起一种情感关系的时候,这种情况尤其如此。有些过于理性的病人“只试图用他们的头脑来理解……而且,当他们理解了之后,他们便认为自己已经完成了所应承担的认知的全部任务。还应该与潜意识内容有一种情感关系的观点对他们来说是奇怪的,甚至是荒唐的”(《荣格全集》第16卷,第489自然段)。然而,除非存在情感,否则成长和转化就不会发生。

因此,在任何彻底的分析中,医生和病人的人格都是完全参与其中的。在提出这种深刻参与的分析关系的看法时,荣格正把他对一生事业的设想付诸实现,当时,作为一个医学院的学生,他读到了克拉夫特-埃宾的见解:心理疾病是“人格疾脖,要治疗它们,医生就必须站在“他的经验的客观性的背后”,“用他全部的存在”作出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