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战争-中世纪英国

时间:2024-07-01 09:53:07

玫瑰战争

亨利六世是一位心地善良的人,他对教育和宗教具有值得赞赏的抱负;他寻求与法国的和平,并希望奖赏他的朋友和仆人们。但是没有一位中世纪的国王能够单凭良好的愿望来治理好他的国家。此外,亨利六世还是一位浪费、随心所欲的人,对人和政策缺乏精明和稳妥的判断力。他才思敏捷,受过良好的教育,但却缺乏作为一个国王的经验,并且从未摆脱年轻人的那种对别人的依赖性,这一点不可避免地是他长期作为一名未成年国王(1422—1436)的最显著特征。诚然,他的许多问题是不可避免的。由他父亲所创立的双重君权与爱德华三世和亨利五世等主要作为军事征服者的身份相比较,提出了更为繁重和更为复杂的要求。他的未成年时期是一个由权贵们进行统治的时期,而他们所获得的各种既得利益在国王成年之后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尤其是他的叔叔,格洛斯特公爵汉弗莱,以及他的叔祖,温切斯特的红衣主教亨利·博福特(Henry Beaufort)。此外,在格洛斯特于1447年去世之后,亨利六世成为了亨利四世长子长孙这一脉唯一的后代,这一事实导致他不信任约克公爵,即1399年没能当上国王的马奇伯爵的继承人。于是,在兰开斯特王朝统治的后期就有了很多令人幻想破灭的理由,而约克公爵理查也就成为了一名潜在的反对派领袖。

玫瑰战争-中世纪英国

尽管国王身患疾病,他那位性格暴躁的王后于1453年生下的一个儿子无疑巩固了兰开斯特王朝的统治,但是它并没有改善王国或约克公爵理查的近期前景。作为英国首屈一指的公爵和亨利六世的堂兄弟,约克在国王重病期间(1454—1455,1455—1456)曾两次被任命为英国的摄政王。但正由于权高位重,他激起了王后深深的敌意。在布洛尔荒野和勒德福德桥上的“战斗”(1459年9—10月),以及随后在考文垂召开的,使约克公爵、内维尔家族,以及他们的支持者们受到惩处的议会上,王后的敌意终于爆发出来。这种由一个政权来疏远一群掌握权力的大臣的做法在国内外留下了一个灾难性的记录,它最终导致约克公爵于1460年10月提出了继承王位的要求。公爵不久之后在韦克菲尔德去世,但他的儿子爱德华在沃里克伯爵的帮助下于1461年3月4日夺取了王位。在自从15世纪50年代以来就已经逐渐成熟的条件下,俗称玫瑰战争的王朝之战正式拉开了帷幕。

这位新的约克王朝的君王爱德华四世处在了一个极为不利的条件之下:被废黜的国王、王后和王子仍然在逃。这样,他们就为吸引追随者以及苏格兰和法国的同情者们提供了一个明确的对象,而亨利六世的境外同情者们正巴不得有机会来使一个尚未站稳脚跟的英国政权陷入困境。当亨利六世在英国北部被捕(1465)之后,爱德华四世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尽管当时前国王被囚禁在伦敦塔内,而他的王后和儿子则是在苏格兰,随后又到法国避难。更为严重的是,爱德华四世并没有得到英国权贵及其扈从们的广泛支持。此外,在15世纪60年代后期,他逐渐疏远了那位权力很大的“国王拥立者”沃里克,而沃里克就像1399年以后的诺森伯兰公爵那样,开始对爱德华四世越来越强的独立性感到不满。爱德华还被他那位不负责任的弟弟克拉伦斯公爵乔治(George, duke of Clarence)所抛弃。这些不同的因素加在一起,便构成了1469年暴乱的阴谋。在法国国王路易十一(Louis XI of France)的鼓励之下,爱德华四世与流亡的兰开斯特王后玛格丽特于1470年7月签订了一个令人不安的协议。沃里克、克拉伦斯、兰开斯特家族的支持者和持不同政见的约克家族成员都回到了英国,这种局面迫使爱德华四世逃到了他的同盟者勃艮第公爵那儿。于是人们又把亨利六世重新推上了王位,使其成为第一位两次单独统治整个王国的英国国王(1422—1461, 1470—1471)。当亨利的议会于1470年11月召开时,大法官特意把下面这句话当作他开幕词的开场白,其诉诸的对象实际上已经超越了议会所在地威斯敏斯特,而是针对全国民众:“主曰:背道的孩子们,回来吧1

但是那位被废黜的爱德华四世,正如在他之前的亨利六世一样,仍然在逃,他可以借助勃艮第公爵的帮助组建起一支军队。此外,亨利六世新建立的政权也因一系列相互矛盾的忠诚和相互排斥的利益而受到了损害。就这样,当爱德华四世于1471年3月回到英国的时候,他可以在巴尼特打败并杀死沃里克,然后又向西进发,在蒂克斯伯里击败刚刚从法国归来的兰开斯特王后及其王子。爱德华四世的地位终于变得极为稳固:王后玛格丽特在蒂克斯伯里战役之后被捕,而她的儿子则在战斗中被杀,就在爱德华四世胜利凯旋、回到伦敦的那天晚上(5月21日),亨利六世死于伦敦塔,很可能是被谋杀的。兰开斯特王族的主脉至此已丧失殆尽,而持不同政见的约克家族成员也都要么隐退,要么去世。克拉伦斯虽然在一个时期内与其兄弟达成了和解,但最终在1478年还是因进一步的言行失检而被处斩。

爱德华四世在15世纪70年代所享有的相对政治稳定,使得他有机会来尝试进行具有建设性的统治。他试图通过与布列塔尼、勃艮第和苏格兰结盟,以及用沿着前辈国王的足迹远征法国的方式来重振英国在国外的名声。他于1475年发动的远征几乎以灾难收场,因为他的布列塔尼和勃艮第同盟者被证明是变化无常的,但在《皮基尼条约》中,路易十一向他提供了一笔相当可观的赔款,以让他退兵。爱德华四世试图重组政府财政机构的企图与兰开斯特王朝时期所提出的设想正好相符。假如他为了取悦于议会而宣布自己准备在此后的统治时期不再征收特殊的赋税,那么他想要奖赏朋友和吸引政治支持者的愿望就意味着他不可以采用一贯的方法来增加他的岁入。他为了讨好商人和伦敦市民们而亲自独立经商,并与佛兰芒人和德意志港口城市的汉萨同盟保持良好的关系。他后期统治的稳定性尤其有赖于极为能干和忠诚的政府官员,他们所付出的辛勤劳动在很大程度上维持了政策的连贯性。

那么,玫瑰战争究竟为什么还没有结束,为什么后代们不知道一个都铎王朝只存在于威尔士北部的乡绅阶层之中?约克家族的成员们在1483—1485年间成为了个人君主制所要面对的两样最常见的危险的牺牲品:一个未成年君王和一个残酷无情、野心勃勃的皇亲国戚。当爱德华四世于1483年4月9日去世的时候,他的儿子和继承人爱德华(Edward)才12岁。他的未成年监护期并不需要很长,而且无论如何,英国在此前已经有过未成年国王的情况,且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麻烦。但是自从15世纪50年代以来,英国的政治行为每况愈下,爱德华四世、沃里克和克拉伦斯等人的反复无常、残酷无情和违法行径使得爱德华五世的登基显得特别危机四伏。爱德华、克拉伦斯和格洛斯特等约克家族的兄弟们在约克王朝短暂的在位期间似乎无法摆脱贵族的态度而承担起家族王朝的义务。爱德华所依靠的是一些权贵们,他们大多数都跟他自己或他妻子的伍德维尔家族(the Woodville family)有关联,以此来扩展他在英国的权威:格洛斯特在北部,伍德维尔家族在威尔士,黑斯廷斯勋爵(Lord Hastings)在中部地区。爱德华在世期间,这一关系网运行正常,但是在1483年这种依靠一个具有排外性的小集团的做法出现了危险。相互不信任,尤其是格洛斯特与伍德维尔家族成员之间的相互不信任,损害了统治集团成员的利益,而处于统治集团以外的那些人——其中包括在英国北部根基深厚的珀西家族,在威尔士和英国中西部的白金汉公爵——则看到他们的机会来了。

在这种环境下,约克家族唯一存留下来的长兄,即30岁的格洛斯特公爵理查的个性和野心致使他阴谋夺取他年幼侄子的王冠。他于6月26日篡夺了王位,囚禁(而且也许谋杀)了爱德华五世和他弟弟“这对伦敦塔里的王子”,并且处死了王后的兄弟和黑斯廷斯勋爵。他对于继承王位传统规则的唯一让步就是他肆无忌惮地宣称:爱德华四世和他的儿子们是杂种;他对克拉伦斯的孩子们不屑一顾。理查三世的行动和方法导致了王朝战争的复活。1483年10月,白金汉公爵,其父亲是爱德华三世的第五个儿子托马斯,发动了叛乱。更为成功的是亨利·都铎于1485年8月从法国归来时的登陆,尽管他是通过母亲的家族那条线对王位提出了要求,而他母亲的家族代表了爱德华三世的儿子约翰的私生子博福特那条支脉怎么说都有点牵强。然而,1485年8月22日,他在博斯沃思原野战役中打败并杀死了理查三世。至此,理查这条王室血脉似乎已经中断:他的王后和唯一的儿子均已死亡。

有一些因素使得亨利七世能在博斯沃思原野战役之后保持他的王冠。在15世纪的篡夺王位者中,只有他幸运地在战斗中杀死了没有留下后代的前任国王。那些幻想破灭的约克家族成员对他的支持是至关重要的,尤其是爱德华四世的王后给予他的支持。还有,英国的权贵们对战争已经感到厌倦:他们队伍中的人数越来越少,在有些情况下,他们的领地权力或是受到削弱,或是完全被毁。其结果就是想要推翻亨利七世的企图在英国得到的支持很少,而约克家族的觊觎王位者(如1487年的兰伯特·西姆内尔[Lambert Simnel])无法令人信服。1455—1485年间真正的战争时间加起来只有15个月左右,而其涉及到的军队人数也不是很大;但是一次战斗的重要性并不需要与参加的人数或造成的伤亡人数有关。玫瑰战争几乎毁灭了英国君主世袭制度的基础,而亨利·都铎夺取王冠一事也很难说是加强了这种世袭制度。亨利声称自己是兰开斯特家族和约克家族的代表和继承人,但是实际上,他是通过自己的努力才成为国王并决心一直把国王当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