殉教者的队伍-罗马帝国简史

时间:2023-12-03 08:49:01

殉教者的队伍

正是在这个罗马社会试图表演生与死、暴力与秩序、社会及其敌人的危险之地,许多基督徒心甘情愿地从容赴死。殉教并不是基督教的发明,在犹太教里就已有先例。但是基督教的殉教与众不同,殉教者都刻意寻求在无信仰而且怀有敌意的人群面前殉教。其可怕的过程发生在罗马帝国城市中一个最重要的公共场所里,并且和暴力与秩序的复杂混合体结合在一起,而这暴力与秩序的复杂混合体标志着罗马角斗场上的角斗经历。

殉教者的队伍-罗马帝国简史

毫无疑问,殉教是极其血腥的场面。公元177年,在里昂欢呼基督徒被处死的人群目睹了其中一人在刑架上被肢解,一人被烧死在铁椅上,第三人被公牛挑死,其余的人则被扔给饥饿的狮子,被它们撕咬吞食。在秩序井然、成排端坐的角斗场里,在衣着讲究的人群的众目睽睽之下,将基督徒扔给狮子,以一种戏剧性的方式展现了罗马多数人对于一个少数派别所具有的权力。然而,也没有必要大惊小怪。在集中了地中海各地的野兽和歹徒并将其屠杀以飨观众的表演中间,把几个基督徒扔给狮子不会引起太大的骚动。他们只是被展示、嘲弄和屠戮的另外一群不受欢迎的人。

但对于基督徒而言,殉教者遭受的折磨和死亡并不意味着败在一个敌对无情的社会手下而打击了教众的士气。殉教是一种胜利,是在罗马社会选择展示自己、证明其优越性的同样地方进行公开反抗的戏剧性行为。对帝国城市中的基督徒而言,殉教成为肯定其信仰的象征,是他们公然蔑视罗马秩序的明证。公开承认信仰基督教以及以令人难忘的方式公开被处死,正是殉教者所说的成功的抗议行为,它对信仰者产生号召力起着重要作用。其他的死亡方式不能使这种看似非理性的自我牺牲愿望神圣化。

和反复无常的皇帝一样,基督徒刻意寻求打破精心建构起来的处于角斗竞技核心的秩序和暴力之间的平衡。皇帝们以此显示,他们大权在握,高高在上,不受世人的烦忧和规范的束缚;基督徒则以此宣布,他们只关心来世。在公元2世纪早期,叙利亚安条克的主教依纳爵在殉教时毫不妥协地宣称:

在从叙利亚到罗马的一路上,我都在和路上及海上的野兽搏斗,不分昼夜……让我承受大火和十字架、群兽的攻击、撕裂、肢解、骨折、断肢和整个身体的碎裂吧……因为我是上帝的小麦,野兽的牙齿把我咬碎,好让我成为基督的白面包。

尤其重要的是殉教的颠覆性力量。人们在教堂里宣讲殉教者遭受苦难的血腥故事,这些对于基督徒死亡的生动而详细的描述,使得他们的胜利在每一次宣讲中都得到了重复。公元2世纪50年代中期,斯米尔那(今伊兹密尔)主教波吕卡普在火刑柱上被烧死。根据那些宣称目睹了此事的基督徒的描述:

火焰形成了穹隆的形状,就像一艘船的风帆在风中张满一样,它像一堵墙围绕着殉教者的身体。在火焰中,他不是燃烧的肉体,而是烘烤的面包,像是金银在熔炉中精炼。我们闻到了一阵浓香,仿佛是熏香或是昂贵的香水。

基督徒的殉教颠覆了罗马世界。在基督徒眼中,殉教者伤残的身体看起来很美。在基督徒闻起来,烧焦的肉体散发出让人难以抗拒的芬芳。美化是宣福的必要前奏,而且重要的是,基督徒的殉教行为总是取得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