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节攀升的销售量-解码畅销小说

时间:2024-07-01 03:08:08

节节攀升的销售量

清脆响亮地报出一系列的数字,特别是销售量的数字,可以充作畅销小说机制的背景音乐。看看这些数字不难发现,过去几十年间,“畅销小说”的销售门槛明显抬高了,虽然也不总是在直线上升。

节节攀升的销售量-解码畅销小说

一般说来,若以销售量而言,从前的畅销小说在今天已相形见绌。在20世纪30年代末期,《安东尼·阿德维斯》4年内共售出60万册,这在当时是惊人业绩。70年后,这个数字不过尔尔。事实上,赫维·艾伦这部轰动一时的小说刚刚淡出排行榜,便被《飘》超越。《飘》在一年内卖出了100万册。如今,美国某些年份排名前5位的小说(以及英国的某些作品)销量都能达到这样的水平,却也不足以被收入《吉尼斯世界纪录大全》。

细观过去一个多世纪以来有关畅销小说的详细记录,人们不难发现,畅销小说出自一部每年不断扩张的机器,其产量也在逐年相应增加。人口和收入在增加,公民受教育程度在提高,文化技术推陈出新,这些都是起作用的因素,但并不能完全解释小说销量的增长。关键的因素在于实施了垂直优化,通过这一手段,不同媒体之间建立了更为融洽的合作关系(和更加集中的所有权体系)。这部机器的工作效率因此得以大大提高。网上书店、连锁店和图书超市的问世,更使图书零售业取得了长足进步,发达程度前所未有。

且不论我们作何解释,畅销小说记录最为详细的那段历史,即20世纪和21世纪的美国畅销小说,其发展轨迹始终呈现上升趋势:销售量越来越大,速度越来越快。

艾丽丝·佩恩·哈克特在1945年研究分析了《出版商周刊》的相关记录,认为到那时为止最畅销的小说是查尔斯·门罗·谢尔登的基督教史诗《追随他的脚步》(1895),60年间此书共售出大约800万册(受一场因该书发起的“耶稣会怎么做?”运动的推动)。而《飘》(1936)的销量到1945年才达到350万册。

1965年,哈克特又作了一次类似调查,发现格雷丝·梅塔利尔那部描写新英格兰近郊住宅区性丑闻的长篇情色小说《佩顿镇》(1956)在不到10年的时间里售出将近1,000万册。1975年,哈克特发现,60年代的纸皮书革命后,有一些小说,如马里奥·普佐的《教父》(1969)、彼得·布拉蒂的《驱魔人》(1971)和埃里克·西格尔的《爱情故事》(1970)等,在5年之内销量竟达到上千万册。

由于调查的时间段较长(尽管在逐渐缩短),哈克特必须将首印书和再版书合并考虑,以此得出销售加速和大规模生产的一般性判断。查看一下一个世纪以内所有(美国)畅销小说的首年最大销售量,我们就可以获得一个较为清晰的轮廓。根据单个因素来编制某种表单是有风险的,这在情况复杂的文学领域尤其如此。我们不想对以下所列作品的最高数值作过多解读,但作为某种潮流的反映,这些数字确实见证了一个势不可挡的增长模式:

1900:250,000玛丽·约翰斯顿《拥有与占有》
1910:250,000弗洛伦丝·巴克莱《玫瑰园》
1918:500,000比森特·伊巴涅斯《四骑士》
1928:240,000桑顿·怀尔德《圣路易斯雷伊桥》
1936:1,000,000玛格丽特·米切尔《飘》
1945:868,000凯思琳·温莎《永远的琥珀》
1951:240,000詹姆斯·琼斯《从这里到永恒》
1958:421,000鲍里斯·帕斯捷尔纳克《日瓦戈医生》
1968:300,000阿瑟·黑利《航空港》
1969:418,000菲利普·罗斯《波特诺的怨诉》
1972:1,800,000理查德·巴赫《海鸥乔纳森·利文斯顿》
1976:250,000E. L. 多克托罗《雷格泰姆音乐》
1977:1,000,000+J. R. R. 托尔金《精灵宝钻》
1978:851,000詹姆斯·米切纳《切萨皮克》

20世纪80年代以后,20万册这道销量门槛已不足为奇。例如,1983年,销售排名前25位的小说都过了这条线。1989年,共有63本小说销量超过10万。到了90年代,对于琼·奥尔、斯蒂芬·金、汤姆·克兰西、约翰·格里森姆和丹妮尔·斯蒂尔等作者而言,首印百万册已是家常便饭。1986年是“精装本开始走向大众市场的一年”,畅销书榜前3名(奥尔的《猛犸象猎人》、米切纳的《得克萨斯》和加里森·凯勒的《忘忧湖岁月》)的昂贵精装本首年销量均达百万册或更高。1991年,亚历山德拉·里普利为《飘》写了一部续集《斯嘉丽》。这同原作一样,也成为该年的销售冠军,但销量是原作的两倍,突破了200万册大关。1994年,罗伯特·詹姆斯·沃勒的《廊桥遗梦》销量又比《斯嘉丽》翻了一番,超过400万册。自此以后,首年销量达百万如同80年代过20万一样平淡无奇。

美国消费者愿意为精装本热门畅销新书支付的价钱(即书后标价),同销量或向作者预支的稿酬一样非同小可。金、格里森姆、斯蒂尔和杰弗里·阿彻等人自90年代以来得到的稿酬都高达数千万美元。詹姆斯·克莱维尔的《贵舍》是1981年的美国销售冠军(而克莱维尔是个英国作家),这洋洋1,200页,如果不打折需要花费消费者19.95美元。而接下来克莱维尔又在完成他的下一部小说《旋风》(1986)之前拿到预支稿酬500万美元。

对于销售方面的峰谷数字,我们不妨作几个假设。我们有理由相信,首年出版的精装本畅销小说在20世纪20年代和30年代初受到电影的挑战,50年代和60年代又面对来自电视的挑战,其销量一度有所下降。60年代,大众化纸皮书爆炸性增长,同样影响了精装书销量(“我等便宜的版本出来后再买”)。但到了80年代(一个强调“自我”的年代),人们似乎有一种类似于“我就想要,不能等了”的心态。人们文化水平的提高、人口的增长以及日益敏感并已数字化的市场调查手段和广告也是推动销量上升的因素。由于实行了数字化和优化组合,从生产、发行到销售,从作者的文字处理系统到网络书店,整个过程的成本大大降低。这让在维多利亚时代备受喜爱的精装本小说在如今变成了一种“廉价的奢侈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