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是关键
畅销小说或许讲述的是最纯净的故事,因为它永远是“新”的。这类小说最为新颖,并且持续得到更新。一旦付印,一本畅销小说就像暴露在早晨阳光下的德拉库拉,其新鲜感会迅速消退,更新的后来者将取而代之。
自美国出现畅销小说排行榜以来,只有很少一部分小说能在榜首之位呆上两年,而即便这很少一部分也主要是因为这些书都是秋冬季上架的跨年出版物。这些小说包括《大地》(1931—1932)、《安东尼·阿德维斯》(1933—1934)、《飘》(1936—1937)、《海鸥乔纳森·利文斯顿》(1972—1973)和《达·芬奇密码》(2004—2005)。《塞莱斯廷预言》 从1994到1996年在榜首附近徘徊了3年之久,没人明白其中原因。
我们很难看出这几有什么突出的文学品质或特点,能使其在如此高速发展、日新月异的时代维持这么长的生命周期。一般情况下,我们不会再阅读10年前的畅销书(从中寻找乐趣),也不大会看上周的报纸(寻找新闻),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想要证据的话,比较一下牛津饥馑救济委员会的慈善商店和隔壁那家沃特斯通书店就行,看看这边书架和那家的“畅销图书”展示区,一目了然。
从文化角度看,畅销书榜的顶端是最容易滑脱的位置。而在技术上存在着两个排行榜:精装本和纸皮本排行榜。前一种,由于上榜图书崭新出炉,作品地位往往更不稳定。在两个排行榜中,只有很少的作品能挺过几个月;大多数上榜书只是(短暂地)露一下脸,然后就会(永远)消失不见。
人们会发现畅销小说和经典小说之间存在着互相对立的关系,这很耐人寻味。经典小说是指“牛津世界经典小说”或“企鹅经典小说”书系中的“经典重印本”。但即便是这些精挑细选的书单也会因时尚和潮流的影响而出现变化(尽管这种潮流变化速度很慢)。在20世纪七八十年代,安东尼·特罗洛普如日中天:他的全部作品洋洋47册,悉数再版重印(有的甚至以平价本形式单独出版达5次之多)。在20世纪90年代,威尔基·柯林斯的“奇情”小说发行量超过了“巴塞特郡纪事”系列。其他一些读者口味方面的变化也有迹可循。与畅销小说相比,经典小说在图书行情图上的起伏变化要缓慢得多,但即便没有这些波动,经典小说也并非是一成不变,永远保持其经典地位的。
人口构成方面的因素显然也影响到图书的命运。教育系统内制定教学大纲的人在他们的位子上往往一坐就是40年——这对其间的图书发展有一种稳定作用。新一代的读者群体可能口味略微不同,但一般每隔15年左右才能达到成人的文化程度,而死亡会在另一头缩小老年读者群的规模。大众读者群体的总体构成情况始终在不断变化。出于现实的考虑,人们一般不把读者视作一个单一整体,而是更加理性地把他们看作一个由多个小规模兴趣群体组成的、可变的集合体。一个50岁的人所受的是20世纪70年代教育体系的教育,他在假期里很可能随身带上一本乔治·艾略特的书。一个30岁的人由20世纪90年代的教育系统塑造而成,他可能带上(那时更加流行的)玛丽·伊丽莎白·布雷登的小说。花甲老妪不太可能会读她们的孙女们爱不释手的少女文学,而其男性伴侣更倾向于选择约翰·勒卡雷,而非安迪·麦克纳布。
图书业界已经推出了涉及不同地域和题材的畅销小说排行榜,但目前尚无针对某个年龄段或某代人而设计的畅销书榜(尽管以后肯定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