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城市和世界音乐史-走近世界音乐

时间:2023-12-02 12:39:01

全球城市和世界音乐史

城市是贸易中心,可以在一个后现代世界里与世界音乐相遇。纵观历史,城市在音乐景观中占有一个独特地位,因为它能容纳“百川”,还能聚合权力,这种权力能使“百川”努力朝着共同的政治目标汇聚。城市的各种音乐强调城市占据着音乐景观的中心地位。前现代城市的音乐生活也许可以说是具有前世界音乐的特征。在一个由贸易主导的城市,比方说,在地中海沿岸或丝绸之路沿途,路过的商人之中无疑有音乐家,而且音乐“货物”也可能是重要的代售品,包括表演者和音乐的物质文化,如乐器。随着前现代城市转变为现代城市,城市从世界音乐的音乐市场,发展为更加广泛的生产与消费的场所。随着印刷文化对民间音乐和流行音乐生产的影响,尤其是在航海大发现的时代和16世纪到18世纪末欧洲殖民扩张的时期,专业化的新形式逐渐对培育城市音乐生活的多样化产生了深刻的影响。然而正是在19世纪和20世纪,城市文化经历了真正世界范围内的大爆发。城市数量成倍增加,规模也大大扩展。城市不再独独是拥挤的欧洲的现象,殖民地和欧洲扩张之处也开始复制欧洲的城市结构。各个殖民帝国在20世纪初期开始瓦解,之后加速瓦解,而国际大都市——我们现在称为“全球城市”,或以更加地方性的角度,称为“世界级城市”——作为持续相遇的场所而继续生存了下来,占据了世界音乐地图的重要位置。

全球城市和世界音乐史-走近世界音乐

在全球城市里没有单一类型的相遇,我们所遇到的世界音乐的类型几乎无限,人们不应该为之感到惊讶。现代城市给个人以更大的自由,使人们可以游走于大都市的各种公共空间之中,最常见的相遇形式之一是发生在个体与其可以自由走动的公共空间之间。德国哲学家瓦尔特·本雅明(Walter Benjamin,1892—1940)运用拱廊式商场的隐喻,将个人与城市文化的相遇给予理论的说明,拱廊式商场在20世纪初的巴黎、法兰克福和柏林获得了特别的意义。游走于城市商业大街上的个人,凝视橱窗,听到过路人交谈的片言只语,渐渐了解了该城市的文化。音乐也是拱廊式商场可能提供的那种相遇之一,因为沿着这类商场内的走道行走,人们会经过播放着音乐的咖啡馆的门前,路过剧场,还会遇到街头乐手。初看之下,这类个人相遇也许很随意,但本雅明提出,是城市本身将这些相遇置于一定的格局中,而这些相遇也有助于城市形成反映自己时空的方式。

大都市具体的地形特征也加强了相遇的可能性,当今无人能比街头乐手更能认识到这一点了。街头乐手的世界流动性极大,然而还是局限于街头以及城市居民和游客行走的其他线路。街头乐手依靠的是流动。他们的观众不是固定的,而是流动的,街头音乐必须适应流动的观众。各种规定使人们可能只能短暂地逗留在一个地方,但这不一定对乐手不利,因为他们有机会为新的观众表演,换言之,为那些还没有给钱,或没有购买卡带和CD唱片的人表演。街头音乐,越来越多地进入地铁、公交站点和步行街商业区,很少仅仅在街头表演。街头音乐不是少数族裔社区的音乐,而更多是从外面输入到城市里的音乐。街头乐手得益于游走在各个城市间的那种可能性,通常,乐队(如在欧洲的安第斯山区乐手)建立了巨大的网络,连接各个城市中心,似乎这些中心就是全球街头音乐文化的一个个节点。

后现代城市不符合人们所断言的全球文化“模糊”的状况,因为今天音乐的多样性也许超过以往任何时候。在移民文化的旧模式中,“故国”的痕迹,三代人之后便消失了,显然,这种旧模式过于简单化了。城市为文化移入和音乐杂交品种的形成提供了许多机会,也为颂扬多样性提供了其他更多机会。后现代城市的音乐家不仅在公众场合与私下场合表演,也不仅仅在单一族裔社群或阶级结构里发挥作用,而是形成了复杂的归属关系,跨越了不同的社会经济、宗教和族裔界限。

今天城市的各种音乐文化都展示了多样性的族裔、种族及宗教的不同格局,但这些不同格局的产生,是各个城市以自己特有的方式适应外来移民、城内迁居以及新老居民区不断混合的结果。“孤岛声音”的隐喻也许有效地表征了纽约市的拉丁与加勒比音乐,而在芝加哥,该市与墨西哥之间的持续交流证明了去瓜得卢佩——16世纪末圣母玛利亚显灵的圣地——进行宗教朝觐的特别意义。伦敦和巴黎不同的殖民主义历史,同样把这两个城市转变为有很大差异的世界音乐之都,随着后殖民主义被后现代主义和全球文化变迁的其他过程所取代,二者的差异显得更大。

我在本节开头提到,城市是世界音乐的一个“贸易中心”,这一说法不仅仅是一种修辞手法。究其原意,“贸易中心”是一个仓库,是堆积待售货物的地点。在城市里与世界音乐的相遇,也以复杂的方式联系着世界音乐的市场营销。在前现代城市,音乐完全就是在市场上获得多样性的。排列在本雅明拱廊式商场里的商店也是商业场所。街头乐手何时何地进行表演,很大程度上是由他们的城市音乐路线上每一个结点的经济利益所决定的。世界音乐的生产和消费的经济因素,也会贯穿于本章其余各节的讨论中,因为音乐旅游业的产生和世界音乐节的举办,说到底就是由经济所驱动的。若非如此,它们就不会遍布于21世纪的全球音乐景观,并更加彰显这一景观里城市的主导地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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