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各国的国歌-走近世界音乐

时间:2023-12-02 11:59:03

国歌

特别命令:

世界各国的国歌-走近世界音乐

特指令约翰·菲利普·苏萨,美国海军陆战队军乐队领队,为本部演奏之用,编辑世界各国的民族和爱国曲调。

B.F.特蕾西(B.F.Tracy),海军部秘书。

海军部,

华盛顿,

1889年10月18日。

(引自苏萨一题辞,1890:xi)

在我们最深层的流行文化潜意识里,演唱国歌都有一个共同的景象:四年一度的奥林匹克运动会的颁奖仪式。在国际媒体的全程注目下,获胜者站在领奖台上,一面强忍着眼泪,一面轻声唱着国歌的歌词。那是由音乐构建的民族自豪感的瞬间。这样的瞬间常常令人难忘;而国歌本身反倒不那么令人难忘。对于了知世界各国音乐剧本的观众而言,奥林匹克颁奖仪式在音乐方面最令人难忘的,可能是国歌演奏偶然出错的情况。

是否有人真的在听,有人真的在意?要回答这些问题,在本节我将探讨世界音乐所有类别中传播最广泛的一种,即国歌。在国家构建的历史上,有许多人实际上非常关注国歌。许多国歌具有悠久的历史;许多国家记录自己历史的方式极其复杂,即在各种民族危机的时刻,挑癣废弃、修改、重谱自己的国歌。在2001年9月11日纽约世贸中心和五角大楼遭到袭击之后的余波中,美国国歌《星条旗永不落》(The Star-Spangled Banner)渐渐成为几乎所有公众活动的开场歌曲,不仅包括纪念性的仪式和通常的体育赛事,还有大多数管弦乐团的音乐会,甚至乐团国外的巡回演出等场合。国歌是严肃的,正因为如此,国歌才在表现一个国家的核心价值的最庄严的时刻奏响。

我们听到各国国歌的时候——且不论我们确实注意听的时候——都会遇到一个似是而非的问题:这些国歌听上去不是都很相似吗?在公开表现爱国自豪感的时刻,当国家认同确实存在争议的时候,也许会听到一些突出的差异。甚至更为突出的是,亚非后殖民国家最新创作(或选中)的国歌,听上去同已经存在了好几个世纪的国歌并无明显不同。令人更加不解的是,不同国家的国歌,实际上是相同的,还有些国歌有意识借用了其他国歌的主旋律和词句。看来几乎有一种潜意识,即在某种层面上,国歌应该听似相同。

例如,如果人们追溯国歌的历史,显然,许多国歌之所以问世,其创作系由破裂与危机所激励。当罗得西亚1965年宣布脱离英国而独立的时候,它自然废弃了英国国歌《天佑女王》(God Save the Queen),暂时借用过属于国际通用的贝多芬/席勒(Schiller)的《欢乐颂》(Ode to Joy)。然后,在其独立十多年后,改称津巴布韦的这个国家在1994年采用了《神圣之国津巴布韦》(Yumi i glat blong talem se,英文译作Blessed Be the Land of Zimbabwe)。各国国歌听上去可能很相似,这里既有文本的原因,也有语境的原因。首先,许多新国歌以从前的国歌为基础,即使人们只是打算用这些老国歌作为创作新国歌的过渡。最常见的范例是英国的《天佑女王》,法国的《马赛曲》(La Marseillaise)和弗朗茨·约瑟夫·海顿(Franz Joseph Haydn)的《皇帝赞美诗》(Kaiserhymne,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奥匈帝国,以及1922年以来的德国国歌的曲调)。国际歌曲(见本章最后一节)也是国歌的楷模,突出的如《国际歌》(Internationale)和贝多芬第九交响曲的末乐章。其次,虽然各国国歌具有不同的体裁(例如赞美诗、进行曲或号声曲),但表演方式往往呈现一种高度的同质性,例如管乐合奏的国歌,要用庄严风格演奏。第三,国歌听似很相像,因为它们演奏的场合更多是相似,而非不同。比如,在国家庆典或体育赛事上,在影剧院里,或为了加强国家、国际电台和电视台节目播送效果。最后,是马尔科姆·博伊德(Malcolm Boyd)坦陈的审美问题,即歌词和旋律普遍比较乏味。

国歌的历史类似民族主义的历史,通过一系列史学阶段展开,即始于18世纪的启蒙运动,经过19世纪的浪漫民族主义(尤其在欧洲和拉美),到19世纪末至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殖民扩张,再到从20世纪中叶至今的后殖民主义。在上述每一个阶段,国歌分别表示不同的意义,它被精心创作,以不同方式象征国家。非常典型的是——这里我用了一个副词(typically),因为它同用于国歌的最常见的形容词“典型的”(typical)相关——最早的国歌保留了民歌的一些声音和功能。民族的歌曲向往的是宗教体裁和军事体裁。在后殖民阶段,国歌试图独特地体现现代国家的历史,那既反映了长期的斗争,也反映了最近的斗争。

国歌以两种不同方式呈现,这两种方式共同表现了多元的意义,那是一个国家在通过歌曲发出自己的声音时所汇聚的意义。第一种方法可能表面上看似是我们最熟悉的:一个国家决定通过歌曲宣称其民族性,它让一个作曲家,或常常还有一位作词者,来担当这个任务。虽然我们可以想象,国歌不会很容易赢得普遍的认可,但我们不一定能想到,最终产品是争议、实验(经常遭拒),或最后妥协(劣中择优)的产物。问题部分出自以下事实:试图精心创作一首国歌的群体,可能更倾向意识形态,而非音乐;而更加倾向于音乐的群体,因为缺乏意识形态的正确性,可能当即就会遭到断然拒绝。

国歌生成的另外一种方式也许可以比作大型吸尘器的使用,指向任何想象得到的可以满足国民的某种特点的东西。我们注意到这种方法,因为它的开始阶段常常是出版集子和曲目,这些出版物共同来表征国家。在这类集子里,“我们的”民族旋律常常混合着“他们的”民族旋律,如此将自我和他者锁定在相互的风格界定区分的过程中。例如,1854年,奥匈帝国皇后伊丽莎白(Elisabeth)同弗朗茨·约瑟夫(Franz Joseph)皇帝的婚礼之际,皇后收到了一册镌刻精美的歌曲集,那是一册帝国的“民族旋律”,这些旋律共同描绘了东欧复杂的语言和文化区域。举办国际活动,例如世界博览会或文化大会,通常发行民族歌曲集。本节开头的“特别命令”也启动了一个收集项目,后来出版了一卷本的全世界的民族歌曲集,由美国海军陆战队军乐队领队苏萨向美国海军部呈递,乃至于向美国人民呈递。我们也许对这样一个项目感到惊奇,并且可能想作为海军部秘书“特别命令”而完成的只是一种非常肤浅的旋律集成。但事实上,这本283页的集子编辑得非常详尽,配以精致的和声和改编曲,添加了大量的脚注和民族志信息。例如最后6页收入了威尔士、瓦拉几亚、雅浦岛、三宝颜半岛、桑给巴尔等地的民族歌曲,这些材料也许很难进入现代音乐人类学的集子,无论是历史的或是其他的。

关于国歌,问题就不简单了,为了准确说明这一点,我想简短地概述一段模糊的历程,沿着这一历程发展的是所有现代国歌中意义承载最清楚的一首国歌,它名为《德意志之歌》(Deutschlandlied),但无论操德语和不操德语的人都称之为《德意志,德意志高于一切》(Deutschland, Deutschland über alles)。在本节我们已经知道了《德意志之歌》,因其旋律来自《皇帝赞美诗》,该曲首先被用于奥匈帝国国歌。《皇帝赞美诗》是1797年海顿所作一部弦乐四重奏作品的一个乐章。他多年来担任匈牙利埃斯特哈奇(Esterhazy)家族的宫廷乐师,该家族的夏宫在艾森施塔特,这是匈牙利西部克罗地亚地区以犹太人为主的一个城市。不管怎么说,《皇帝赞美诗》的旋律源自一首克罗地亚民歌,其变体今天还存在于奥地利的一个州——布尔根兰(艾森施塔特是其首府)的克罗地亚地区。讨论奥匈帝国的《皇帝赞美诗》,我们可能要多花一点时间。可是此刻,我要跳过这一段而进入到1841年,当时一个来自西里西亚(西里西亚是中欧奥得河中、上游地区的总称,目前,该地域的绝大部分地区属于波兰,小部分则属于捷克和德国;此处指波兰西南部)的学校老师奥古斯特·海因利希·霍夫曼·冯·法勒斯莱本(August Heinrich Hoffmann von Fallersleben)写下了这首诗歌《德意志,德意志高于一切》。当时他因政治原因被流放在北海的黑尔戈兰岛(那时还属于英国)。那么我们不禁要问,在后来注定要成为德国国歌的这首歌里有什么德国成分?似是而非的说法是,很可能,这首歌的国际起源更重要,至于人们如何以民族主义的态度接受它,这方面的作用则在其次。问题不在于它是否是狭义的世界音乐,而在于作为最容易辨认的、常常用以复制的国歌,它是如何进入世界音乐史的篇章的,而这些篇章由国歌清晰,但有争议地表现出来。

最新文章

推荐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