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培养的审美趣味-建筑与文化

时间:2023-12-02 10:09:03

经过培养的审美趣味

我们文化的另一个部分就是我们用这样或那样的方式刻意获得的文化。显然,我们能够刻意培养自己的审美趣味。但是,我们愿意这样做的原因就不是那么清楚了,因为在开始阶段,我们为此付出的努力要远远多于立刻获得的快乐。我们必须坚信我们付出的努力必然会有好结果。举一个音乐方面的例子,很少有人在第一次听一首曲子的时候就认为这是最好的曲子,如果越听越觉得它不好,那么我们肯定会认为这是一首很糟糕的曲子。我们需要让自己熟悉音乐的声音世界,这样我们就对可能出现什么样的声音序列有一定了解,然后,我们在聆听音乐的时候就会对自己的第一反应感到愉悦,因而一个人能够通过了解莫扎特创作的其他曲子来欣赏一曲莫扎特的音乐;但是如果要在第一次听巴托克(Bartok)的曲子时就能够喜欢他的音乐,只熟悉莫扎特音乐中的高雅是不够的,因为巴托克的音乐中伴有复杂而晦涩的和声以及匈牙利民间舞蹈中充满活力的不规则韵律。只有当一个人对巴托克的声音世界更为熟悉之后,他的音乐才能打动人。建筑领域也是这样,有一些建筑仿效的是人们一眼就可认出的经典建筑——西方文明发展史上最常见的建筑就是各种各样的古典主义建筑。也有一些地方性传统以及最近兴起的现代主义的国际化传统及其各种变体,这些传统能够变成建筑师的个人传统,如弗兰克·盖里以及在世界各地设计“标志性”建筑的其他建筑师。建筑之所以在世界上享有声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它是一个可以识别的建筑设计师的作品,而且可以被对当代建筑感兴趣的人认出来。一座城市可以通过汇聚这一类建筑而获得声誉,因为这些建筑表明该市在这个国际性的世界上占有一席之地。我们可能是通过偶然的机会了解我们当地的建筑,特别是如果我们经常使用这些建筑,我们就会对它们产生强烈的看法,这些看法是我们对这些建筑是在生活中帮助了我们还是使我们感到惊愕作出的反应。不用特地去想,我们可能暗自感到高兴,因为这些建筑依然立在那里,就像是参照点,通过它们我们可以设计一条穿越熟悉的城市的行进路线。当然这些作为参照点的建筑可能非常普通,或者,如果我上班时要经过威斯敏斯特,那么,我可能发现我把国家纪念性建筑,如威斯敏斯特宫当成地标性建筑在对待。我们对建筑的反应既取决于我们对这些建筑的看法,也取决于这些建筑本身,假设它们依然还在那个位置上。但是,这种对建筑的看法只具有地方意义,将不会促使任何人前来拜谒这些建筑。因此,我们需要确认一点,即讨论中的建筑确实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而非常特殊。在一些情况下,这座建筑可能非常宏伟,引人注目,不同于我们曾经看到过的任何建筑,或者就像西格拉姆大厦和帕提农神庙一样——是某个广泛运用的建筑类型那极具艺术成就的原始实例,这就使得这样的原始实例具有了某种权威。这样的建筑之所以重要不仅仅因为它们精美、漂亮,而且还因为它们是讲述了各个时代建筑发展的建筑历史的一部分。在建筑发展的历史上,关键性的建筑“经典”——但凡有一定文化修养的人都应该知道。在德语中,用“教养”(Bildung)一词来指这种水平的文化修养,这个词在英文中没有十分精确的对应词,但是不管怎样,人们仍然有一种感觉,即人们应该了解某些建筑。如果我在与一位声名显赫的建筑史学家对话时发现他没有听说过帕提农神庙,那么,拿我来说,我就会认为这位仁君是浪得虚名。一些建筑在我们的文化中是如此频繁地被用作参照点,因此,如果一个人不了解这些建筑,那就说明他根本就没有参与这种文化。这里所讨论的文化不是地方性的文化,而是国际性的文化——这并不是说这种文化在所有的地方都是整齐划一的。如果回顾所选的建筑实例,可以很清楚地看出我是从西方传统的角度来写这的。图2所示的那座农舍是作为低层次的传统建筑的典型实例选进的,没有人指望建筑史学家能够准确地认出它。这座农舍名不见经传。而插图所示的其他建筑都非常有名,专业性更强的伊特鲁里亚神庙除外,但是,在我介绍那段建筑史时配这幅插图是必要的。所选的大多数建筑都经受住了时间的检验,并且已经证明自己是对建筑进行讨论和分析时的有用参照物。一些我个人极其喜爱的建筑,如伊斯坦布尔的圣索菲亚大教堂(Hagia Sophia)以及路易·康(Louis Kahn)设计的金贝尔艺术博物馆(Kimbell Museum)并没有被纳入到的讨论范围之中,这使我感到惊讶。如果我来自世界的另一个地方,那么我会试图举一些别的例子来介绍建筑。我选择的西欧建筑可能较少,而如果我植根于另一个传统,那么对于什么是重要的建筑,什么是边缘的建筑,我会有不同的理解。然而,若是换了其他人来选择,所选的许多建筑无疑也会被选中,因为选择这些建筑的目的是介绍一批具有重要意义的建筑,任何一个对建筑感兴趣的人都会熟悉其中的大部分。如果从不同的角度讲述建筑史,那么想象另外一些经典建筑是可能的,那么所选择的建筑就会有所不同。这样做无异于对目的的彻底背离,因为旨在介绍一些大家公认的杰出建筑。一旦一座建筑成为经典,作为一名初学者而质疑其地位绝不是明智之举。人们对帕提农神庙或博格斯大教堂的价值不会有疑议,如果我们四处说这些建筑没有给我们留下什么印象,那么这就相当于对我们的理解力——而不是对建筑本身进行了宣判——我们的审美有问题,而这些建筑将继续被看作是特别出色的建筑。这就是那些优秀建筑变成伟大建筑的方式。它们超越了极限,变得无懈可击,而任何毁坏这些建筑声誉的企图只不过是损害了批评者自己的可信度罢了。如果一个人对金字塔没有印象,那么他最好学着被金字塔打动。我们依然会不自觉地发出惊叹,那些使我们不自觉地发出惊叹的建筑无疑应该受到重视。盖里在毕尔巴鄂的建筑就能够让人发出惊叹。那座建筑令人吃惊,使人陶醉,一开始它并没有给人一种熟识的感觉,而是让人觉得不可理解,正是这种不解才能引起人们的惊叹和好奇。然而,这种不解的感受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不能过多,一部分原因是,即使是最古怪的建筑,如果它是你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你也会很快熟悉它们;而另一部分原因是,如果我们有太多的惊讶,那么我们什么事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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