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整体存在感,即完整的自我,渐渐地,个体化的自我意识出现,并逐渐发展壮大。这种现象在幼儿期到童年期的转折过程中就已经发生。
我曾经提到生命分为四个周期,即英雄神话经历的四个阶段。在周期中,意识自我极力脱去本源状态,希望得到自由,并使自己融入社会的生活。但是,英雄神话并不一定能确保这种解脱的发生,只是提供了一种可能性。
远古时期和当代的很多部落都会举行各种各样的成人仪式,仪式结束之后,长大成人的青年男女就会与他们的监护人分离,成为他们所在部落的正式成员,并独立完成各种任务。但是,人在儿童时期对父母的依赖已经根深蒂固,强制脱离必然会对心灵有所伤害。因此,逐渐融入集体生活是最有效的治愈手段,集体就像人的第二任父母那样,能使人获得一种新的生命。
这种仪式可以在勇者斗恶龙的神话中表现出来,只有当人的心灵中产生一种茫然若失的感觉时,原始的野性力量才会被控制。就像孪生子的神话,两位英雄虽然有着用之不尽的能量,但却因为狂妄自大而导致毁灭,但当他们真正因为自我与整体的分离而感到恐惧的时候,他们又重新变得安静。
在原始部落,解决这种问题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成人仪式,在仪式中,青年人要象征性地体验一次死亡。这时候,他们的自我意识被分解,重新归于集体,然后,重生的仪式又把他们从原始状态中唤醒,这就是一次意识自我与整体自我的交融过程。无论是在原始部落的仪式中,还是在相对复杂的社会仪式中,我们都能看到死亡与重生的循环,这样的仪式在一定程度上为人提供了从一个生命时期过渡到另一个时期的开端,而成人仪式就是从青年到成年的启蒙仪式。
其实,成人仪式并非仅限于青年时期,在个体生命发展的各个转折阶段都会出现整体与自我的冲突。通常,从成年时期到中年时期是冲突最为强烈的时候,因为这个时候的人要面对方方面面的压力,也是心理和身体活动量最大的时期。在中年到老年的这一时期,冲突再次显现,这时候,为了使个人意识免于被临近的死亡融化,人必须要采取最后一次行动。
在这些生命的转折时期,成人仪式成了最重要的任务,在精神意义上,成人仪式可以算是一种远古神话模式与民间传说的混合体,这些仪式在死亡、复活以及婚姻之间规定一些特殊的崇拜方式。在研究成人仪式的时候,我们应该从现在人的主体感受和经验开始,从实际的心理内省中寻找答案,例如,我们可以从那些神经官能症患者那里找寻意识自我和整体自我的关系。
在青年时期的故事中,最普遍的主题就是磨难和考验,这个主题无论在古老的神话中还是在现代人的梦中,都可以得到完美的体现。例如,那个从印度旅游回来没有带雨衣的人需要接受肉体的磨难;再如,那个将要被献祭的英俊青年也在成人仪式中接受着未知的考验。
英雄神话同成人仪式之间也存在着很大的不同,在英雄神话中,主人公为了完成自己的伟大目标而不断奋斗和拼杀,尽管他们可能在最后因为骄傲或鲁莽而招致杀身之祸,但我们却不能否认他们曾经是成功者。但在成人仪式中,被考验者必须放弃一切的理想与欲望,无条件地接受这个仪式,并随时准备死亡。虽然仪式通常都是温和的,如一段时间的吃斋或者打碎一颗牙齿,当然,严重的也会有切除包皮或其他不影响生命的人体器官,但不管用什么样的方式,目的都只有一个,就是在死亡的心境中孕育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