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所有的随意思想当中,都会存在着某种主题,思想就是围绕着这些主题而展开。一个问题、无法具体的图片、词组填充的裂缝等都会成为这个主题,而且,这些代表主题的问题又是我们曾经说到过的某种方式,它们从一种积极而且确定的心理学角度不断地影响着我们。这个主题就是一种裂缝,而我们曾经出现过的形象和词组都会与这个裂缝存在关系,并且被我们所感知。于是,填满裂缝就成为了我们思维的使命。
在这种过程当中,有一些思维可以让我们更加接近一个事物,而有些则会被裂缝所拒绝。我们有时候会放弃一个明确的裂缝,但无论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去完成,思维的使命都不会改变,它会以同样的原则去起作用,将一个感觉到亲和性的东西安放到恰当的位置,进而进入到心灵的表征之中,而对于那些毫不相关的,它则会置之不理。
于是,那些与我们的主题相关的思想就会一直在边缘出现,如果这是一种促进的感觉,我们就会觉得很顺畅很明朗;而如果这是一种阻碍的感觉,我们就会感到不满或者迷惑,进而去寻找其他的感觉。也就是说,我们思想中可以被接受的成分就会让我们感觉到顺畅,它也会成为我们想法序列的一部分。这既是思想的含义,也是思维的主题。
或者说,当思想的所有成分从记忆中消失后,它的结论依然可以存在。通常情况下,这些结论可以是一个单词、一个形象或者一种实际的态度。而不管是解决一个问题还是填充一个缝隙,最终的结论都会依附于自身的独特而显得与意识流中的其他部分不同。而这些意识流中的先于实质结论而存在的部分,则不过是获取结论的手段而已。
假设获取的结论相同,那么手段就不会改变。这是因为意识流中的手段并不那么重要,大多数情况下,它都是以结论为导向,就像我们说出一个命题,在得到结论之后就会很难记得当初是怎样描绘它的。而惟一的矛盾在于,在两组异质的表象当中所感觉到的亲和性和不一致的边缘是可以统一的。
具体来讲,这一矛盾的表现在于:一方面,某种结论可以是一组词语通过心灵而获得,而另一方面则是这种结论同样可以通过一组几乎不含有任何想象和触觉的词语而获得。也就是说,术语的差异在这里并没有导致感觉的关系的差异。
通常来讲,将术语看作一种纯粹的感受确实会产生不同的关系差异。但是最为一种思维和被了解的感觉后,词语就会受到结论之间的不一致和亲和性联系的限制,这样,它们的边缘就会同其他观念的边缘完全相同了。
如果我们同时精通英语和法语,那么,一个句子用法语所说出来时,它所包含的所有词语都是法语,不会出现句子中有英语的情况。这也就说明法语单词之间有一种亲和力,这种亲和力并不单单是大脑法则机械运作的东西,而是能够被我们所感觉到的。我们对一种语言句子的理解,是至少能够意识到组成它的单词是同一类的语言,但是如果突然听到一个陌生的词汇,我们就会受到一种不熟悉感的冲击。
实际上,大脑对于同时出现的词语在匹配上的设计非常精准,即使出现微小的误差也能被立刻纠正过来。例如,将词语“casualty”读作“causality”这种现象会被大脑及时发觉并纠正。相反,如果两个词的语法正确,并且属于同一类词汇,那么即使没有意义的句子也会被完整地读出来,也不会有人存在质疑。每一年都会有很多的出版物,它们的内容充斥着许多劣质文章,只要看一眼内容,就知道作者是一个疯子。而对于读者而言,这些出版物的内容从头到尾也是在胡扯。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是不可能知道作者大脑中的两个词语之间的合理关系的。但是从个人的主观来说来说,所有的词语组合都有意识,即使是在睡梦中出现这样的情况也是如此。以黑格尔一段晦涩的话语为例:
“提出这样的一个问题并非抱有偏见,包含在这些词语中的合理性,是否不仅仅是因为所有的词语都属于同一类词汇,它们是否按照惯性重复发生的论断和关系的图式而拼凑起来的?”
这是一句不知所云的话,但是我们相信在作者提笔写下它的时候,他非常坚定地认为这些句子是合理的,甚至有些读者在多次仔细得阅读后也能写出这样的句子来。总之,一种词语、句子的语法结构很大程度上支撑着我们的印象,一个句子的意思也往往由思维的统一性主导。
这样,即使是不知所云的话也存在一定的合理性,只是在语法结构的安排上,让这些声音听起来不存在任何意义罢了。而每一个单词都存在着感觉心理的泛音,这些泛音让我们更加接近一个预先感觉到的结论。所以,当一个句子出现于我们的脑海时,它的每一个单词都能被感觉到,而且都拥有至少一个含义。而在不同的语境和角度下,同一单词的含义也会不同。如果以静态的语境边缘去看待,那就是另外一番情况了,正如黑格尔所言:“纯粹的存在和纯粹的无是统一的。”
这样的论点能够消除所有自相矛盾的外表,其中也包括哪些不完善的视觉形象。例如,一位智慧的朋友对我们说,他不能对早晨的餐桌形成任何印象和概念。如果有人问他早餐的情形如何,他只能回答:“桌旁有四个人,桌子上铺着白色的桌布,上面排放着油碟、咖啡、面包等等。”形成这样的认知,心灵要素依靠的只是言辞上的形象,但是如果咖啡、面包等词语能够引发一个人同厨师的对话,并让厨师准备第二天的早餐,那么就会形成词语与视觉同味觉记忆的相似。
其实,这些联想性的词语对于大多数的目的而言,要比颜色丰富的想象术语更具有优越性。思维中最本质的东西就是关系和结论,而目的就是最适合的要素。无论我们是否说出这些词语,它们都能够快速地回归于记忆。即使是一个聋哑人,他也能够依靠这些词语形象将自己的触觉和视觉编织成一个有效合理的思维系统。也就是说,在没有语言的情况下,思维依然存在。
也就是说,不论心灵要素是什么,也不论处于哪种想象之中,思维都会继续,每一个思维的停留地,也都会有一个实质性的结论。在整个意识流当中,关系感觉、心理泛音或者术语边缘,它们在不同的想象力系统当中都是一样的。只要最终的目的相同,即使是手段不同也不会有任何影响。一个人通过直线获得一个结论,另一个人通过曲线也能获得这个结论;一个通过英语可以获得某种帮助,另一个人通过德语也同样可以获得一样的帮助。无论过程如何,结果和目的都是一样的。
正如贝克莱所说的那样,事实上,思维是一种代数:“在代数之中,尽管特殊的量是由每一个字母所表示,但是想要正确地演算下去,并不需要在每一步的演算当中都要求所有的字母提示它所表示的那个特殊量。”具体的解释我在这里引用一下路易斯的类比扩展:
代数的主要特征就是对关系进行推演和运算,这也是思维的主要特征。代数存在依靠的是数值,思维存在依靠的则是感觉。在没有赋值之前,运算只是空白的表格,同理,词语只是空洞的声音,想法也是空白的形式,只有当它们代表作为它们的值而存在的图像和感觉时,它们才会获得内容。
如果在远处,一个人大声地呼唤:“狮子!”那么,听到这种呼喊的人就会马上警惕起来。对于警惕的人而言,狮子并不只是听觉和视觉的表达,而是在听觉视觉表达的基础上也唤起了某种经历。如果不唤起经历,那么“狮子”就只是一种思维序列当中的标记,就像是代数符号一样。狮子是危险的标志,它同恐惧以及与恐惧相关所有的序列有关。
也就是说,想法是一种替代品,它所代表的东西被转化成形象和经历还需要一个过程,并且这个过程只是在小范围之内被执行。当一个人试图构建一个推理序列之时,他就会发现,脑海中伴随想法的形象是多么地微弱而稀少,那些潜在的形象要么没有被完全唤起,要么转瞬即逝。这是因为,任何一个形象的出现就会妨碍我们的思维运行,逻辑的过程也会因这些无关的联系而延缓。我们说“一加二等于三”,大脑当中既不会出现“一”的形象,也不会出现“二”的形象,就如同我们说“牛”,“牛”这一口头象征实际代表着我们所有与牛相关的经历,却不会唤起任何一个与牛相关的形象。也就是说,看到牛的视觉形象就足以令人达到认知,但是不会唤起人对牛的叫声的记忆,也不会让人记起牛是一种什么样性质的动物。
有一点需要注意的是,代数术语的序列尽管是由它们的关系决定的,而不是由不同值决定的,但是作为代数学的研究者,必须要给代数最后的结论赋予一个值。所以,思考词语的思想者也是如此,他们必须让自己的结论式的词组转化成为可以被完全理解的形象值,否则思维就不会有结果。我对于思维可感觉的持续性和统一性的全部观点都在于此,在我看来,它们与单词、形象等明显的不连续性是相反的,在所有的实质性要素当中,还存在着过渡性的意识,而且,这些单词和形象也都是有“边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