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思维的连续性法则

时间:2023-11-26 08:59:02

对于思维的“连续性”,我只能将其定义为没有缺口、裂缝或者断裂。在上一节,我已向大家说明,两个心灵之间的裂缝是自然界中最大的裂缝。而对于思维的连续性来讲,我们所要探讨的则是单一的心灵当中所存在的裂缝,它要么是一种中断,要么是时间的间隙,这种裂缝的表现在于思维有一段突然消失然后又马上复现。复现的思维很可能是思维的性质或者内容的裂缝,这种裂缝出现得很突然,以致于它的前后部分之间不存在任何联系。

当然,我们在这一节所强调的主题是,在每一个个体意识当中,思维的感觉都是联系的。这个命题有以下两种含义:

动物思维的连续性法则

即使一个时间间隙存在,在这个间隙之后所出现的意识也会认为自身与间隙之前的意识是存在联系的,这就好比是同一自我的另外一部分;

从一个时刻到另一个时刻,意识性质所出现的变化永远都不是突然性的。

基于以上两点含义,我们首先需要处理的就是时间间隙的问题。实际上,在整体的探讨中,时间间隙问题是最简单的。在仔细说明之前,我们先要明确,意识能否意识到时间间隙。在前文当中我们已经看到,时间间隙是确实存在的,而且它的数量可能比我所想的要多得多。如果意识不能意识到时间间隙,那么意识也无法感受到它自身的中断。

在药物或者疾病所导致的无意识状态之下,即使是这种破碎的生命切面也会存在意识间隙处的融合,不论心理学家们如何定义,这些类似的意识都是不间断的。只要个体存在生命一天,他的内心就能够感受一天的时间单元。这就是我所要说明的,明白了这个事实,情况就会有所不同。我们每天清晨从睡梦中醒来,会认为自己在睡眠当中是无意识的,而同时却能够对这种无意识的持续时间有着精确的判断,那么,这种判断必然来自于可以感觉到的迹象的暗示。

从“中断”和“连续”这两个词的单纯时间意义来讲,意识产生了中断,然后又连续下去。在这种连续性的背后,还存在另外一种意义:那些内在的联系中的部分,它们有一个共同的整体。无论在哪种意义层面上,意识都是可以感觉到,并不断连续的。而这个共同的整体又有一个自然名字——主格的我或者宾格的我——我自己。

例如,汤姆和大卫两个人,他们在同一张床上醒来,在意识在天亮之前的一晚上他们一直在一起睡觉的时候,他们就会去回溯,同此前的意识流去建立联系。需要回溯,是因为完整的意识流被睡眠所中断,而回溯的过程就像电流一样,电极一端的电流无论经历多少的距离,都会准确无误地流向电极的另一端。大卫也能够通过现在去找到自己的过去,并与过去建立连接,汤姆也是如此。他们的思维在回溯过程中很难出现失误,而且能帮助他们找到睡眠之前的状态。但是两个人的状态是完全不同的,汤姆能够记得自己之前的状态,而他对于之前大卫的状态却只能通过构想来获得。

“记得”与“构想”是完全不同的。“记得”是一种直接的感觉,它的客体能够通过这一过程而获得温暖和亲密,而“构想”的客体则无论如何也不能获得这种亲密。这种温暖亲密和直接性就是汤姆现在的思维所拥有的,也就是说,这个“现在”是一个非常确定的“我”,这种感觉就是“我的”,任何其他的带有温暖亲密和直接性的感觉都是“我”和“我的”。不管过去如何,只要出现这种感觉的性质,心理状态就会欢迎和拥有它,并且与它同属于一个共同的自我。这种自我的持续性,时间间隙是无法将它中断的,这也是思维可以将自己视为能够与过去的部分相连接的原因。

而且意识的出现也是完整的,它不会以四分五裂的方式而出现。意识第一次出现的样子,如果用语言描绘,可以称为是“序列”或者“链条”,虽然“序列”和“链条”这样的词并不是最适合的。意识首次出现时并不是结合,它是流动的,就像是一条河,或者是一道水流。所以,在以后的谈论当中,我会将意识为“意识流”或者“思维流”。

但是现在,心理学界出现了这样的观点因为意识流的相继部分在性质上的差异仍旧存在,所以也会由此产生中断。任何一件其他事物的介入,例如突然的爆炸,都会让意识产生中断,正是因为这种中断的出现,所以我们不能再将意识称为“连续的意识流”了。

而对于这种观点,它错误的一方面在于对思维的混淆,另一方面则是出于浅薄的内省观点。所谓“混淆”,是指对主观事实本身同其所意识到的事情之间的混淆,这种情况的出现是非常自然的,但是如果能够对它实施有效的提防,也是很容易就能避免的。上文提到突然出现的事物会导致意识流中断,但是这种中断并不会将前后思维所处的时间和空间上的连续性一分为二,也不会打断思考它们的思维流。就像是突然响起的雷声,它能打破安静的状态,而我们听到雷声会有短时间的震惊和迷惑,这种状态让我们无法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这种迷惑是一种直接从我们面前经过的精神状态。从安静的状态进入到有声音的状态,是从一个物体思维进入到另外一个物体思维,这种转变并不算是思维的中断,就像竹子生长的节一样,它只是整体思维当中的一部分。

这一点也恰好是浅薄的内省观点所忽略的,这种观点认为,即使事情之间的彼此差异达到了最大值,认识这些事情的思维仍然会保持一定的雷同。也就是说,雷声进入了安静的意识后会继续,当打雷的声音出现时,我们所听见的已经不是纯粹的雷鸣,而是它打破安静的声音,以及雷声与安静相互对比的声音。而我们对以这样的方式而出现的雷声的感觉,与对一开始只听到雷声的感觉是不同的——第一种情况是雷声将安静的声音排挤出去,所以当时对雷声的感觉也是刚刚消失的安静的感觉。但是这种情况依旧难以成立,因为让我们在具体的意识当中去寻找不包含此前所发生的事情而仅限于现在的感觉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在这里,语言再次阻碍了我们对真理观点的获得。我们对每一个思维的命名都是根据其所对应的对象而产生,仿佛它对自己的对象之外的事物一无所知。而事实是,我们原本应该根据思维所知道的所有对象进行命名,但我们从来就没有这样做过,在我们的命名中,其中一些对象还是刚刚了解的事情。而我们的身体、态度这些事务的思维无论多么模糊不清,它们也都会让我们更好地对其他事情进行认知和思考。在这样的思考过程中,我们会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就是思维的场所,如果一个思维确实是自己的思维,那么它所有的部分就必然会充满独特的温暖和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