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在时间轴线之上的映射关系

时间:2024-06-29 00:44:08

说一个略为“飘渺”但却长久以来一直被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一个人的“心”(此为心理学范畴的概念,更准确一点,我们应当称之为“意识机构”。下文中多次提及的“心”亦是如此,不做赘述)到底是何时开始萌生的呢?在我们的肉身诞出之前,以及身形寂灭之后,“心”是否依旧存在?透过神学或者哲学的视角来论证这个话题似乎会更好一些,但是如果要从一个更为理智的角度来阐释,我们就必须将“魂魄现象”弃置一边,从自然科学的角度来观摩以上命题。

在现世之中,每一颗“心”都是与承载它的那个身躯息息相关的,任何由“心”生发的意愿,都通过这个身体展示给外部世界。但是在一些特殊的时刻,假如一个人的意识受到了损毁或隔断,导致心中一片空白,那么这个时候关于“心”的讨论,就是一个众说纷纭的话题了。比如说入睡、昏迷不醒或者是发羊角疯等等,这些现象都会让我们在一个或短或长的时间里发生意念上的间断。而这也就牵涉到了本次论述需要探索的第一个命题:我们是否曾经完全无意识过。在我看来,陷入完全的意识空白是完全存在的。甚至在一些时刻,由于断裂的意识链条很快又重新愈合,又或者它们之间的间隙非常非常小,就有可能让人根本觉察不到空白的存在。只有亲眼看见了断裂处的伤痕,我们才会想起自己似乎在某一个时间内茫然若失过。很多人同样也经历过这样的情形:他们认为自己并没有睡着,但是猛一抬头看见了钟表上的指针之后,才发现自己早已经是“大梦初醒”了。

心在时间轴线之上的映射关系

由于经常经历类似的现象,心理学家们似乎又可以得出以下结论了,那就是“意识是一个不相连的贯体,它能够在一定时间之后重新开始”。就比如上面我们谈到那个钟表的例子一样,意识本身是不相连的,所以人会在一些特定的时刻脑中一片空白而浑然不觉。又因为意识能够重新开始,因此,这些“失忆”的人又会在悄然不觉之中被“自己的意念是连贯、完整的”这一错觉而蒙蔽。

对于这一种观点,业界先驱们又是如何看待的呢?在此,我们需要引述两位意见完全相反的学者——约翰·洛克和笛卡尔。

笛卡尔流派认为,思维就是灵魂的本质,因此它能够通过先验经验来解决意识之中存在的不连贯现象。而洛克则反对这一见解。对于以上两种流派的争论,朱夫瓦和汉密尔顿最终给出了一个相对更具说服力的论证,如下:

“在梦游过程之中——无论本次梦游是受外界诱导,还是因自然而起,梦游者往往都会做出一些理智、合理的举动。但是无论他在梦境中表现得多么成熟沉稳,到了早晨起床的时候,这个人会将自己做过的事情都忘记。”

“假如我们在熟睡的时候突然被惊醒,那么熟睡之中的梦境故事,也在短短几分钟之内从记忆当中消失了。”

“又或者,在我们自己以为非常清醒,但精神却打着马虎眼的时刻,脑海中突然间冒出了一些意象,而再过一阵子之后,这些偶然浮现的意象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还有,在耳聪目明的情形之下,我们依然能够将一些‘杂音’从自己的生活当中驱逐出去,这就说明,人是有能力不去注意那些自己不想关注的事情的。就像是睡眠之中的寒风、吵闹等等,这些感官印象都不会占据我们的心灵。我们可以说自己的意识有一个检察官,它可以评判哪些印象可以被传递,而哪些则不值得引起上级神经的注意。”

因此,朱瓦夫和汉密尔顿认为,“心”是可以选择意象符号的,那么它就必然拥有了思辨的属性。这一部分“无意识”的觉态区间,说明“心”也有选择性休整的时刻。

很多人都有这样的经历,那就是在入睡之后还能够把握住一定的时间概念。因此,无论睡眠有多深,这些人都能够在一个准确的时刻醒来,如此日复一日,绝无差错。或者还有一些人,他们能够在第一天夜里做好决定,强令自己第二天在某一个时刻起床,并且准确无误地做到这一点。在我看来,这样一种现象也毫无疑问地证明,人在入睡之后也是存在活跃的心理活动的——假如没有这些潜在的意识流动,那么他如何准确捕捉到时间概念,并且洗脸起床呢?

所以说,朱瓦夫和汉密尔顿向大家揭示了这样一个道理,那就是“心”可以在人尚未觉察的时刻进行活动。而这一个论点,同样是得到了众多支持的。

意识是一种能够用先验经验进行自查的思想,那么它也就有可能会出现间断或者空白了。我们的某一次走神,某一次发呆,其实都可以被看作思维在无干扰状态下的稍事休息。如果将这种现象更加细化,进行更微观化的探索,那么它呈现出“完全无意识”的状态,也就更为常见了。

讨论完“是否完全无意识过”这个概念之后,我们再继续看下一个命题:“协识脱离病者的无意识状态是不正确的。”

首先需要向读者解释一下“协识脱离病”的涵义,它是指人的肌体器官在感知能力上发生了病变,比如失明、失聪,或者味觉遗失等等。从理论来说,一部分协识脱离病是可以得到救治的,比如人体某一块皮肤失去知觉,医师们通过药物或者其他刺激手段来缓解、消除这一症状等等。历史上也发生过很多针对类似病症的治愈方法,比如用吸铁石或者其他金属板放在失感的皮肤上,过一段时间,症状也就消失了。不过先不要急着高兴,原有的病灶会在受到打击之后转移阵地——左手的症状减轻了,右手又出问题了。所以,对于利用金属板或者吸铁石来治疗协识脱离病,到底是不是仅仅停留在“心理安慰”层面,业界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如果要更好地解决这一病痛,催眠术或许能够发挥不错的作用。有人认定,在催眠状态下,失感的症状会被完美解除。

对于催眠术在协识脱离病方面的应用,我不做更多论述。彼得·詹纳和比纳却就失感现象提出了他们与众不同的见解,他们认为:“在肌体失感的时候,相关部位会有一种潜在的下层意识被激发出来。这一层意识与原有的常态意识泾渭分明、互不侵扰。”

这一论点被提出之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事实证明,由詹纳先生“下层意识”理论进化而来的“分心法”,也对心理学的研究起到了极大的作用。詹纳认为,协识脱离病患者在相关方面只有非常逼仄的注意领域,因此他们不能够同时关注到更多的事物。一个正常人可能既能够和人聊天,又能够下象棋,同时还可以听身边的人唱歌;而一位协识脱离病患者就无法在同一时刻完成上述三件事情,一旦你拉着他聊天,他就会把周围的事情全都抛在脑后了——这绝对不是对你的不敬,而是机体限制使得他不得不如此。

詹纳举例说,一名看上去健忘的农妇在和人说话的时候,其他人就算站在背后大声叫她的名字,也不会得到有效的回应。即便是凑到耳朵边上,愤怒地叫骂,也不能让这个人回过神来。更有甚者,人们用胳膊肘去碰她,用小石子去抛她,也都是无济于事的。但是过了一阵子,这名农妇结束了谈话,在路边又遇到了刚刚骂她、冲着她大喊大叫的那个人时,她也会若无其事地和这个人攀谈起来,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这当然是一个奇怪、但却非常常见的问题。

不仅如此,詹纳还通过对类似人群的观察和实验得出了一些令人欢呼雀跃的推理。在这次实验当中,他走到两名聊得热火朝天的人身边,轻轻呼唤两人的名字,并且指引他们做出“举手”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小动作。令人惊讶的是,这两位热聊到浑然不觉的朋友,根本没有注意到身边的这位“第三者”,但是他们却无一例外地按照詹纳先生的指令做了。

到了最后,詹纳将一支笔塞到受访者手中,然后引导对方在一张纸上写出自己的名字,或者是其他什么答案。在这个时候,受访者会一边谈话一边在纸上签下自己的姓名,而“执笔签字”的这个过程,却完全不受上层意识干涉。这个实验就更加坚定地证明,人体内部是存在下层意识的——当上层知觉被一个注意力牵引的时候,下层意识能够被唤醒并且驱动人体执行各类动作。

如果说由于忘情地聊天而被人引导着书写下自己的名字这样一件事情依然不能够说服所有人,那么我将用以下事例继续强化自己的观点。

在生活当中,我们同样会发现很多这样的事情,那就是一个失感的手掌会对周边物体进行下意识的甄别和操作。比如说我们将一支笔放在这个手掌当中,它就会比划出书写的动作;当这个物体被换成是一把剪刀的时候,这个手掌又会不自觉地开阖它,就像是在裁剪一张无形的白纸一样。

有这样一位协识脱离病患者,她的手掌失去了感觉,于是心理学者让她抬起头,将一副眼镜轻轻放在她的手掌之中,而后托着她的手腕,缓缓地向她面部靠拢过去。然而,就当这名协识脱离病患者的手臂刚刚举到一半的时候——这个时候她恰好看见了自己的手里是什么——她就大声叫了出来:“停下,我的手里有一副眼镜!”

这就是说,下层意识并不能直接说明自己是否触碰到了什么物体或现象,假如它能够觉察到这一点,那么这位实验者会在很早的时刻就明白自己手中握着一副眼镜,进而就不会毫无顾忌地将手掌向自己面部挥过去了。

可以说,通过上述实验,心理学界已经推翻了这样一个谬误的结论,那就是“协识脱离病患者是完全无意识的”。因为针对完全失感的肢体区域的刺激,人们能够唤起平时处于隐态的下层意识,然后由次起的下层意识来指引这个人的形体动作。

那么,既然人体的知觉意识被区分出了上、下层,那么,这两种感知能力会不会在某一时刻同时发挥功用呢?在我所查阅或是经历过的事件当中,暂时还没有发现任何一例下层意识越俎代庖的事情,惟有当上层意识受到蒙蔽或损毁的时刻,那些通常状况下处于隐形状态的下层意识才会得到表现机会,并且驱使人的肢体做出相应动作。因此,类似的心理学实验,往往需要催眠术的支持——当催眠技术隔断了发挥通常效力的上层知觉之后,潜意识才会凸显出来,对外来刺激进行逐一回应。

总体而言,关于一个人是否完全无意识过,以及失感状态激发出的下层意识,这些都同意识的时间关系密切相关。前者按照时间顺序,揭示了意识的间断性——在不同的时间点上,意识处于不同的临界状态;后者依照先后顺序,表明生物体在丧失了通常状态下的感知能力时,潜在的下层意识会随后触发,从哲学角度来说,这同样涵盖了一个你先我后的时间逻辑。而上述两则论证,也正是业界关于“心”在时间概念上的重要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