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想之外:构成再现因素的“集结令”

时间:2024-06-28 22:08:07

联想学习是学习活动中常见的一种现象,而心理学中的联想主义无疑与此有着紧密的联系。这一概念曾被赋予许多不同的含义,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的内涵逐渐被确定下来,成为一种非常简明的学说。

通俗地讲,联想主义所阐述的问题就是独立单位之间是如何进行联结的,而关键点在于用已有的经验来解释每一种获得。按照联想主义的理论来说,再现的原因就是联想,当你在独立单位之间构建起联结之后,你就能借助其中一个独立单位再现另一个。

联想之外:构成再现因素的“集结令”

谈到此处不得不指出我在以往对联想主义的研究中发现的一个弊端,即对“联想”和“联结”这两个术语的滥用。有些研究者使用“联想”来表示结果,而另一些研究者则利用它来阐明原因;通过联想再现出的那个结果则被不加区别地任意称为“联结”或者“联想”。虽然这只是微小的细节,但对于科学研究而言却极为不利。其实,如果严格地根据传统理论来说,联想指的是两个或两个以上单位的联结,而使这种联结成为可能的前提则是这些单位在时间或空间上必须接近。一旦联结的条件形成,处于这种联结中的成员就成为了同一种类的单位,也就是说,联结与它们本身的性质不再有关系。这种现象与物理学中的现象是截然不同的,不能再通过物理实验来对其进行解释。

在这方面,值得一提的是德国著名的心理学家赫尔曼·艾宾浩斯,他关于记忆的理论几乎家喻户晓,不过我要说的并不是那足够令他引以为傲的记忆曲线,而是他在研究记忆的过程中发明的无意义音节。在它被发明之前,心理学中有很多问题只能依靠推测和日常观察来解决,然而有了这一工具后,研究者们终于可以通过实验来解决他们面对的种种难题了。也正是因为那些以无意义音节为材料的实验的存在,联想主义才最终得到了确立,因为无论研究何种学习,实验所选取的材料都必须是被试者从未接触过的,这样才能对学习的形式有所限定,也就是控制实验中的有效因素。而对于联想学习来说,选用无意义音节作为实验材料所能得到的实验结果无疑是最佳的。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

Pud sol daprus mik nom

A thing of beauty is a joy for ever

很显然,上述内容中第一行是无意义音节,第二行则具有明确的含义,即“美好的事物总是令人回味无穷”,事实上,它是英国浪漫主义诗人约翰·济慈的一句诗。学习诗句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会显得太困难,并且最终的学习效果仅仅在学习过程中就能够得到逐步加强。但是学习像第一行这样的无意义音节则相对困难了很多,因为学习者必须在它们中间建立起一个崭新的联想模式,而这显然是不那么容易的。除了作为实验材料的必要性之外,无意义音节还承载着心理学家们的期望,即证明联想主义的普适性。这不难理解,任何一种我们将其称为“原理”的理论都被希望具有普遍的应用价值,联想主义也不例外。

在前人所做的联想主义实验中,与机械学习有关的部分占了相当大的比重,这类实验所选用的材料大多也是无意义音节。我们知道,机械学习就是在学习者已有的知识与新知识之间建立人为联系的过程,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死记硬背”,而不要求理解。但即使是机械学习也被期望达到两种结果,一是能够背诵学习材料,二是能够在别人提供这段材料的某个部分后按顺序接下去。当然,机械学习的作用也不仅止于此,再认也是它的功能之一,但是在这里我们要探讨直接涉及联想主义的那一部分。

假设这样一个实验:12个无意义音节组成了一个系列,在实验者的正确引导下,被试者充分学习了这一系列无意义音节,那么当他再次遇到这12个音节中的任意一个时,如果不出现意外,应当立即再现出这个音节之前或之后的那个音节。按照联想主义理论来说,这本应是一个顺理成章的过程,然而实际情况却并非如此。

勒温曾做过这样一个实验,实验材料同样是一系列无意义音节,而且为了确保被试者能够充分学习它们,勒温让被试者重复了300次之多。而后他选择了配对联想法作为测试手段,结果被试者都能在较短时间内很好地进行再现。至此为止,这个实验与我们刚才假设的实验没什么不同,变化出现在下一个阶段:勒温给出学习材料后,要求被试者仅仅倾听并读出它们,而不作出任何试图再现的努力。被试者虽然仍然对材料进行了充分学习,但在这一指令下却不能作出任何有意义的再现了。

我们知道,如果被试者能够对他们学习的无意义音节进行良好的再现,就代表新见到的音节与旧有的痕迹系统发生了交流,如果这种交流没有发生,已习得系列的痕迹系统就不可能与新过程产生联系,再现自然也就无从谈起。在苛勒的实验中,这种交流显然没有发生,那么这意味着什么呢?回顾一下前后两个实验阶段的不同,我们就会发现,自我态度在其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在实验的第一个阶段中,被试者接受的指令是与再现有关的,也就是说,他们有意愿去进行良好的再现,这表现为他们努力在一系列无意义音节中建立联想模式,譬如在回顾前一个音节的时候一并读出下一个音节;而在实验的第二个阶段中,被试者接受的指令是“中性的”,他们学会了读出这些无意义音节,却并没有意愿对它们进行再现。也就是说,在前一个实验阶段中,被试者的态度是积极的,而在后一个实验阶段中,被试者的态度则是消极的。这就表明特定的自我态度也是影响再现的因素之一。

由此可见,目前我们的联想主义理论似乎并不完整,至少联想并不是构成再现的全部原因,而只是一个启动新过程的力量。按照传统的联想主义理论来说,如果单位A与单位B之间已经存在动力联结,那么单位A再次呈现的时候,单位B就应该有随之再现的可能和必要性,这毫无疑问,并且这一过程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运作。但是我们现在发现,这种联想的力量只是导致再现的力量中的一个组成部分,而并非全部,再现能否顺利进行还受到自我态度的影响。如果自我态度对于再现来说是消极的,那么这种消极的态度就会形成一种力量,阻碍新过程与旧有痕迹系统之间的交流,最终使得再现无法进行;反之,有机体就能呈现出良好的再现。换言之,在机械学习的过程中,学习态度对学习效果的影响是确凿无疑的,积极的学习态度有助于学习者对学习材料进行再现,这对学习者助益良深。

最后我要强调一点,以上我们所探讨的一切并不是对联想主义理论的否认,而只是一种有益的补充,这使得我们在今后的研究中能少犯一些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