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责任

时间:2024-06-28 20:35:08

母亲对于儿女们早年所施的性的启蒙教育是不会专门的,也不应该专门的。她应该知道来做这一件事是她的义务、也是她的权利,也应该知道这种教育的性质是一种私人的与亲密的启发,而不是一种正式的指导。做母亲的固然自己先得受些教育 ,但这种教育的重心并不在专门的知识的增加,而在她的慈爱和见识的培养;在这最初的时期里她所需要的科学事实是很简单的。她的主要的任务是把她的儿女和她自己的密切的关系很明白地让他们知道,同时也应该把世间许多小的生物和它们的母亲的关系,分别叙述清楚,做一种陪衬;她又可以把这许多母子关系的事实,用卵的观念概括起来。卵是一个固体的原始所采取的最基本最简单的方式;卵的概念——包括植物种子在内,不但对人适用,对世间一切动物植物也都适用。在这初期的解释里面,父子的关系还牵涉不到,不妨留作第二步的材料,或至少应该让子女问到它的时候,再替他们说明。

除了他自己的由来问题以外,儿童对于他自身的性器官以及父母兄弟姊妹的性器官,也时常表示相当的兴趣,不过在他看来,这些不过是专作便溺用的器官罢了。做母亲的,到此便不妨用很简单很自然的语气来满足他的简单与自然的一点好奇心,她不妨很老实、很不含糊地把这些器官的名字叫出来,至于这些名字应该是通俗些的呢,还是不普通的呢,她不妨审情度势,斟酌办理。这样一来,做母亲的无异间接地打头就筑成一道堤防,使儿女们年事稍长以后,不至于接受那些伪善的性的见解。同时她也可以于不知不觉之间,使儿女们对于自己的性器官逐渐养成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和不敢狎玩的习惯。这样,儿女们因母亲的循循善教,一边既了解自身生命的由来,一边又明白生殖器官的功用,无论他们所了解与明白的是怎样粗浅,至少他们已经走上性知识与性卫生的大道,前途正常的发展是已经比较有把握的了。

母亲的责任

这样一个能够以真诚和儿女相见的母亲是有很光明的前途的。再加上一些聪明、一些随机应变的能力,她便会永久维持儿女们对她的信任,一直到春机发动的时期,甚至于到那难关重重的成年期以内。但就今日的文化组织而论,她的狭义的教育家的任务,在春机发动期来到的前后,便可以告一结束。到那时候,儿女们所需要的性知识比以前更为专门,比以前更为客观化,完全无须再用母子的关系等做参考;这种知识的供给,一般该是学校的责任。

那个伟大而同时却有些不可捉摸的教育家巴泽多(Basedow),真不愧为卢梭的弟子,他是一个性教育的先进,他在学理上和实验上都有过几分贡献,他所施教的范围以十岁和十岁以上的儿童为限。在他那本大著作叫做《基本学程》(Elementarwerk,1770—1774年间出齐 )里,他也坚持这个题目的重要。他说,小孩子有问题的时候,应该据实答复,同时也应该教导他们,切不可把神圣的性的关系当做开玩笑的资料。胎产的图画,应该给他们看;不规则的性行为的危险,也应该打头就解释给他们听。更应当把他们领到医院里去,让他们目睹花柳病的种种恶果。巴氏也知道他这种书本里的主张和他实地的教授工作可以教许多父母与教员神经上受莫大的震撼,但是,他说,这些人见了基督教的《圣经》,便该受些震撼。 总之,巴氏是太过超越他自己的时代了,不但是他自己的时代,并且还超越了我们的时代,所以当时的影响既不大,他死后也并没有几个继起的人。

比巴氏较迟的,又有一位著名的英国医生,就是白都士(Thomas Beddoes);他也用公开演讲和展览图解的方法,来推广性的知识。在他1802年出版的那本《卫生论》里(Hygeia第一册第四篇)他揭穿一般那种见地的不合情理,他以为世俗之见,一面要人家不做伤风败俗之事,一面却又把性的事实瞒在鼓里,实在是一大矛盾;他说“聪明的操守和盲目的无知绝不能存在于同一的胸襟里”。他在那里也很详细地讨论到手淫和性教育的需要。生物界的种种现象,他认为大可以用演讲的方法让大家知道,并且据他自己的经验,听讲的时候,尽可以让男女共同入座,绝不会发生什么有碍观听的事。在他自己的经验里,他又发现植物、两栖类、母鸡与卵、人体解剖的图说、各种疾病,甚至于真的病的表现,对于性的教育,都是有帮助的。一个小孩子对于性差异的知识,如能从解剖的题材方面得到,他认为是很适当的;所以他以为解剖室是施教的良好场所,因为死的尊严可以留下一种很深刻的印象,使儿童们可以把病态的性的伪善的观念彻底地打消。但关于最后这一点,我们不用说,白氏并没有找到许多赞成和提倡的人;我们只要想起儿童们的敏锐的感觉,就觉得这种印象是很不相宜的,同时我们也觉得并没有把死人抬出来的必要;生的尊严不是和死的尊严一样的可以感人很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