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个问题,我不禁想起人们经常提到的一个问题:如何才能创作出一首诗,或者一篇优美的散文?对于这一问题,我们的回答是通过巧妙地使用言语,再对其进行修改,直到一个新的模式偶然出现,新的言语创作就实现了。个体在思考时,没有两次会处于相同的普遍情境,这个原因致使言语模式也不会不同。其成分是旧的,也就是说,那些出现的词语是我们目前使用的词汇,而说它“新”无非是由于安排不同于以往罢了。为什么一个对文学创作不精通的人,很难或者说不能创作出文学作品,但却能使用文学工作者所用的一切词汇呢?因为你不会对那些词汇用心琢磨,因此,你对它的使用能力是拙劣的。而文学工作者则不然,因为那是他们的职业,他们必须用心钻研,所以才具备了使用词语的优秀能力。这样,他们在各种情感和实际的情境影响下,就能很好地运用词语,将自己的所思所想、所见所闻记录下来。词语在他们手里,如同你使用打字盘上的键或一组统计数字。为了说明这个问题,我再给大家列举一个操作行为。你怎样假定帕图要做一件新的套裙呢?你是否以为,他有想象做好之后的套裙会像他脑中想象的那个样子?不,他没有,或者他没有时间去勾勒那幅图像;他有,他勾勒出长袍的草图,或者他让助手按照他事先想好的样子去做。他在开始创作性工作时,也就是说,他在设计这件套裙之初,他关于套裙的组织是大量的。这一样式里的每种东西,对他而言都是伸手可触的,像过去所做的每件事一样。创作时,他把一块丝绸缠在模特身上,然后,他把丝绸在模特身上上下左右地拉着,把放在腰部的丝绸或紧或松,或高或低,再使裙子或短或长。这样,那块丝绸在他手里不停地变换出各种状态,直到最后呈现出一种女服的样子。“他在摆弄停止之前,对这一新的创作不得不做出反应。”创作就是这样,任何一件东西都不会与以前做过的东西正好一样。当他处于创作状态时,其情绪反应被完成的产品以各种方式所唤起。在这一过程中,他或许会扯下丝绸,重新构思,又或许会觉得很满意,期间,模特与助手也会表示出他们的认可和赞赏。但是,如果在他对作品感到满意时,恰逢一个竞争心很强的时装商人在场,帕图听到他旁白似的说:“的确很好,但我总觉得它非常像他3年前设计的那套裙装,他现在是不是变得有点迂腐了?因为过于守旧已经无法跟得上时尚的潮流了?”我们可以想象帕图听了这番话后的情形,他可能马上会将自己设计的作品从模特身上扯下来,将其丢弃到一边。如此,新的操作又开始了,也就是说,帕图又开始了新的设计活动,直到创作出的新的作品将他和别人的赞美、表扬重新唤起,操作才算完美。这一过程,其实就相当于老鼠找到了食物。
诗人和画家也不例外,他们用同样的方法从事着自己的创作。诗人可能刚刚读过济慈的作品,或者刚从月光下的花园里散步回来,而这时,碰巧他漂亮的女友强烈地暗示,他从来没有用美丽的言辞赞美过她。他回到房间后,而正巧那时又没什么事情需要他做,他很想摆脱无所事事的状态,所以想找点事干,可是他所能做的只有操作言语。于是,他拿起书桌上的铅笔,与铅笔的接触将其言语活动激发了出来。于是,顺理成章地,那些表达罗曼蒂克情境的话便从笔端流淌出来了。当然,在那种情境里,他所创作出的作品一定是饱含深情、快乐、幸福的,而不会是哀悼词或幽默诗。对于他而言,由于是一种新的情境,当他处于那样的情境之中时,他的言语创作物的形式也会与以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