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有时话到嘴边却忘了词儿?

时间:2024-06-28 15:17:01

如果没有过话到口边却想不起来的经历,你可真是稀奇之人了。很多时候,当我们费力回想某个词儿或名字,感觉熟得不得了,却怎么也没法从纷繁的记忆中把它捞出来、说出口时,我们称此现象为“舌尖遗忘症”(tip-of-the-tongue phenomenon)。通常情况下,话语都会不假思索地从我们的口中喷涌而出,因此,在一个简单词上突然卡壳而哑口无言,其尴尬与挫折是可想而知的。据估计,一个二十几岁的人平均每周会遇到两次“舌尖遗忘症”,四十岁后其频率会翻倍。

为何有时话到嘴边却忘了词儿?

这个经历,就像是自己的大脑临时洞开一小窗,你拿个手电筒往脑子里照来照去,努力要照亮那个词,它就在那儿,你确信,就在那儿,你甚至能感觉出它的大小与形状,但它在和你玩躲猫猫,你就是找不到它。

1893年,美国杰出的心理学家威廉·詹姆斯(William James)写道:我们在搜寻某个词时,经常会得到一些错误的词,我们知道它们不是我们正在寻找的,不是那个感觉,但也无可奈何。

那么,这种体验为什么会令詹姆斯这类心理学家感兴趣呢?这就如同从慢镜头中观察蜂鸟扇动羽翼,突然的语塞放慢了思维的速度,这也许是个机会,可以更细致地研究记忆和言语的过程。下次如果你再遇到类似情况,与其抓耳挠腮、忧心忡忡,还不如静下心来细细品味与探究一番。

试试看:想马上体验一下“舌尖遗忘症”吗?试着随口说出10个好朋友或班级同学的名字,看看会有啥情况。

为何有时话到嘴边却忘了词儿?

你也许会发现:一时语塞与彻底遗忘有一个很大区别,语塞时你知道想说的词该是什么,你清楚它的样子和含义,与遗忘相比,它是触手可及的,一经提醒便能马上脱口而出。

研究显示,即使某个词最终也没能浮出脑海,你也很可能知道许多它的细节。1966年,哈佛大学心理学家罗杰·布朗(Roger Brown)与大卫·麦克内尔(David McNeill)发表了一篇研究“舌尖遗忘症”的经典论文,就此奠定了该领域研究的基础。他们给学生49个生僻字的释义,让学生根据定义写出那些字。49个字均取自一般的应用,出现的概率是1/4000000≤P≤1/1000000。当然,50年后的今天,人们对某些词是否属于“一般应用”范围存有争议,这些词包括诸如龙涎香(ambergris)、符节(caduceus)、唯亲主义(nepotism)、谄谀(fawning)、蛊佞(unctuous)、泄殖腔(cloaca)、舢板(sampan)、集邮家(philatelist)等古拗之词。要是你搞不清这些词所云何物,也别犯愁,因为你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为何有时话到嘴边却忘了词儿?

学生们一遍遍地匹配词义,费力得像是在经历茶壶煮饺子般的煎熬。布朗与麦克内尔对此的描绘颇值得玩味,学生们在经历着“轻度的折磨,像是喷嚏到了嘴边却一时打不出来”。当学生意识到自己知道答案却又一时语塞时,研究者让他们列出所知答案的细节特征,比如音节的数量、首字母、词语大概的发音、近似的意思等。学生们列出的细节着实惊人。

音节数的推测异常准确,比如,当目标词是3音节时,有2/3的人能猜对。两音节的词猜得也同样精准,不过一旦达到4音节以上,猜对的概率便明显降低了。

只要不搞错搜寻的目标,学生们准确猜出单词首字母的概率为57%。比如当看到这个定义“平底小船,常用于亚洲,以桨驱动”时(答案是sampan,舢板),那些一时说不出答案的学生会默念一些发音相似的词,如Saipan、Siam、Cheyenne、sarong、sanching和sympoon等。(顺便提一句,最后两词是生造出来的。)也有学生们会提出一些类似物来,比如驳船、房船、中式帆船等,这还算靠谱,只不过是些更常见的词,在形式和结构上也与舢板有一定差别。

最令人称奇的是,当目标词不少于6个字母时,学生们能很好地猜到首字母和尾字母,但不太记得中间的字母。这现象触发了布朗及麦克内尔的想象,他们将隐现于脑海里的神秘词汇比喻为小浴缸里泡了个大男人,头脚翘在外,肚子没水下。

如何用以上诸多实验结果来解释大脑储存词语的方式呢?这是个难点。两位心理学家讨论道:的确,词汇是以完整的形式存放在大脑里,但我们可以对其进行模糊检索,不必清楚地知道每一个字母。在实验中,学生们能猜对首尾字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当然不必拘泥于首尾字母,类似情况也一样。比如,想写“御”只记起“彳”,写“裹”记不清中间的“果”,“战”字少了最后一撇,想说“愤世嫉俗”却拿不准“愤”什么、嫉“什么”等。

明明知道一个词的意思,也清楚适用的条件,却一时怎么也没法想起,这种感受真心强烈。造成舌尖遗忘的原因可能是这个词多时不用,诸线索与它的联系日趋松散。当然,年龄因素也在起作用。

自从1966年的经典实验成果发表之后,后继的研究不下几十次,都在尝试厘清线索,解决舌尖遗忘症的困惑。其中丽莎·艾布拉姆斯(Lisa Abrams)与艾米丽·罗德里格兹(Emily Rodriguez)在2005年做的一个实验最为有趣,她们将关注点放在:哪类提示线索能缓解一时语塞的窘境。实验者向被试者提问,“色彩艳丽的大块织物,用来包裹脖颈或头部,它叫什么?”答案应该是“花色丝织大手帕(bandana)。如果被试者陷入了语塞困境,实验者便从设计好的3组提示词中随机选出一组给他(她),其中一组包括一个与答案的词性及首音节都相同的词,如”banjo(班卓琴,名词)”,另一组包含一个首音节相同而词性不同的词,如”banish(放逐,动词)”,第三组则全是些毫不相干的词。

实验研究结果发现,“Banish”有帮助作用,而“banjo”却没有,为什么呢?两位研究者的结论是,词性相同的词在大脑中存储的位置相同,会相互竞争(上例中bandana与banjo皆为名词),而词性不同的词由于存储在大脑的不同位置,不会竞争,所以动词“banish”反而能帮助回忆。

为何有时话到嘴边却忘了词儿?

知乎。.....通感者能够将各种不同的感知交联互通,能以听觉辨色,或凭味觉识字。逢通感者临语塞之境,或报告曰:所寻之词,尚未解其意,而先觉其味。

这项研究如今添加了一项很酷的新项目:通过一个在线日记,你可以记录自己的舌尖遗忘体验,分享给研究者。这个项目由堪萨斯大学运营,名叫“Spedi”(Speech Error Diary,语错日记),算得上大众科学的典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