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拉尔德·斯莫尔伯格(Gerald Smallberg):神经科医生,剧作家。
极简原理,也被称为奥卡姆剃刀原理,虽然不能将这个原理完全废弃,但在描述事实时这个理论确实存在一些问题。这个原理表达的是两个相互冲突的理论中最简单的那个理论应该优先被采纳,并且没有必要再增加任何东西。极简原理在哲学和科学界有极高的地位,并且仍然作为一种文学手法被广泛使用。而侦探小说的本质其实也是极简原理,应用最成功的要算阿瑟·柯南·道尔(Arthur Conan Doyle)了,他笔下最著名的角色夏洛克·福尔摩斯(Sherlock Holmes)的推理就将奥卡姆剃刀原理应用到了极致。福尔摩斯有一句家喻户晓的名言:“除去所有不可能的因素,留下来的东西,无论你多么不愿意去相信,但它就是真相。”
作为一种绝对性的原理,极简原理的存在遭到了质疑。不是因为它逐渐过时,而是因为它受到来自真实世界复杂的挑战越来越多。以我作为一名医生在临床神经病学实践中的经验来看,极简原理是具有实用性的,它一直是我的指导原则,严格遵照极简原理可以很容易找到盲点和错误的判断。
但这里有一个非常具代表性的病例:一位79岁的老妇人,抱怨她最近很难保持平衡,经常跌倒。这一问题可能会被简单地归因于年龄。然而,通过查看她的医疗记录,我们应该考虑其他的因素,首先糖尿病神经病变导致她的脚失去知觉;颈椎脊髓受到压迫,会使她的双腿无力;她的听力也有问题;她有长期的间歇性眩晕病史。此外,她是斯堪的纳维亚人后裔,因而更易患有维生素B12缺乏症和吸收不良,在她的案例中,抑制胃酸的药物更是加重了这种症状。而维生素缺乏症会引发神经病变和脊髓病变。
在类似于上述病例复杂的临床情况下,我们就完全不能应用极简原理了,而且即使是小说中神一般伟大的福尔摩斯,可能也无法将所有零碎的信息整理成一个简单的点。为了给这个病人提供适当的治疗,我需要利用约翰·希卡姆(John Hickam)的名言,医学界常常用这一名言反驳奥卡姆剃刀原理的观点。约翰·希卡姆博士逝世于1970年,他的格言非常简洁,“病人接受了多少诊断就会有多高兴”。
极简原理在我们的推理过程中所起到的重要作用是毋庸置疑的。这个原理的应用可以追溯到古希腊时期,古希腊哲学家从祖先那里将这个原理提炼出来,我猜测我们的进化是趋向简单,而不是复杂。一致性和单一性对人类来说是非常有吸引力的。然而,有时极简原理也会受到希卡姆名言的挑战,而希卡姆名言则是复杂原则的变异。这种现实的观点也可以追溯到古希腊时期,古希腊哲学假设,如果宇宙是接近完美的,那它就必须尽可能地丰富,从这种意义上来说,它应该尽可能多地包含各种各样的事物。
我们的现实可以定义为包含了复杂性、不一致性、模糊性以及根本的不确定性,所以我们不应该局限于使用唯一一种有价值的分析工具。我们应该更愿意接受挑战,对各种不同的观点、看法或相冲突的数据应努力保持开放的心态。当我们努力克服这充满阴谋诡计的世界时,为了作出最好的决定,我们必须选择适当的方法,并用理智和诚实来指导我们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