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里·桑托斯(Laurie R.Santos)、塔马·亨德勒(Tamar Gendler):劳里·桑托斯:耶鲁大学比较认知实验室主任,心理学副教授。塔马·亨德勒:耶鲁大学文森特·斯库利教席哲学教授,心理学和认知科学教授,耶鲁大学人文创新学院副院长。
出生于20世纪80年代的人(比如本篇文章的作者之一)可能十分怀念一部电视动画片《特种部队》(G.I.Joe),它结尾处的妙语是一个俗气的公共服务通知,30年后却仍旧用于YouTube轰动一时的恶搞视频中。每一说教式的公告之后都会出现该动画的名言:“现在你懂了,就意味着成功了一半。”
虽然在某些领域,认知是成功的一半,但很多情况下并非如此。认知科学的近期研究表明,在现实世界的大部分决策中,认知对于成功而言影响极小。你可能知道19.99美元和20.00美元基本相同,但前一个价格看起来还是更为划算;你可能知道一个囚犯的罪行与你是否饥饿无关,但当你刚吃完零食后,你会觉得她可以作为假释的对象;你可能知道非裔求职者与欧裔求职者能力相当,但你还是会特别注意到前者简历中的负面因素;你可能知道狗屎状的一块软糖味道不错,但依旧会犹豫是否品尝。
关于判断和决策能力的许多现代研究表明,知识,至少是在有意识理解下的情境表现,几乎不作为控制行为的关键因素。在线行为控制的真正能力并非来自知识,而是其他事物,例如情景选择、习惯形成和情感调节等。心理治疗将这一结论铭记于心,但“纯科学”却一直不予以重视。
所以认知科学需要抛弃的观点就是我们所称的“特种部队谬论”——认知是成功的一半。它不仅不适用于思维运作的理论方面,也不适用于使思维更好运作的实际操作。
你也许会想到这一旧新闻。毕竟在过去的2 500年间,思想家一直都在指出,人类行为并不在理性控制之下。到现在为止难道我们还不知道“特种部队谬论”就是一个谬论吗?
是的,我们知道,但是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知道“特种部队谬论”是一个谬论(正如谬论本身预测的)并不意味着已经成功一半。比如,你知道人们倾向于认为19.99美元比20.00美元便宜许多,即使你了解左位锚定效应,也还是会和大部分人有一样的想法;即使你了解自我损耗效应,在你看来午饭后遇到的犯人仍旧是假释的最佳对象;即使你知道隐形偏见会影响你对简历的评估,你依旧会觉得白种人比非裔美洲人更适合这份工作;即使你知道心理学家保罗·罗津(Paul Rozin)对“厌恶”心理的研究,你还是不会喝无菌马桶里的法国唐培里侬香槟王。
对于大部分认知偏见,知识并不是成功的一半,包括“特种部队谬论”,仅仅认识到它的存在是远不能消除其对人们的影响的。
因此,现在你懂了,并不代表你已成功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