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遍语法

时间:2023-11-21 16:29:03

本杰明·伯根(Benjamin K.Bergen):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认知科学副教授,著有《无须多言:大脑构建意义的新科学》(Louder Than Words:The New Science of How the Mind Makes Meaning)。

普遍语法

世界上的语言差异之大,简直不可思议。认识英语的“鸭子”,并不能帮你猜出法语“canard”和日语“ahiru”的意思。但是在表面差异下,其实有很多隐藏的共同点。例如,人类语言通常会有不同词性之分(例如名词和动词)。人类还常常可以使用语言转述其他人的观点。比如,约翰知道玛丽认为保罗转述了其他人的观点。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但是,这是为什么呢?

一种很有说服力并且吸引人的解释被称作普遍语法:语言之间存在核心的共同点是因为这是人类遗传的天赋。这种观点认为,人类生来就有天性,能发展出带有某些特质的语言。一般认为婴儿学会带有名词和动词的语言,这种语言的句子中表达了某种观点等。这种观点不仅能解释语言之间相似的原因,还能解释人类独有的特点,以及到底儿童是如何习得母语的。看起来似乎是可信的,尤其对于讲几种语言的人来说:如果英语(以及西班牙语和法语)有名词和动词,为什么不是每种语言都有呢?迄今为止,普遍语法仍然是语言学领域最显著的成果之一,是学生学过语言学入门课程之后能记得的最不反常的内容。

但是有证据反驳普遍语法。过去数年中,实地语言学家(他们就像拿着精良麦克风的实地生物学家)在报告中指出,语言远比原先的看法要丰富多样。并不是所有的语言都有名词和动词。也并不是所有的语言都可以让你转述他人的观点。因此基本上所提出的每一条普遍语言学特征都并不成立。普遍语法的经验基础轰然倒塌。我们原先认为存在的所有语言都具有共同点,并试图在先天趋势的基础上解释这些特征。但是这些所谓的普遍特征已经被证明并非天生就有,现在也无须从范畴的角度来对其进行解释了。因此,看似有道理的普遍语法的组成成分日益变少。现在,证据显示似乎只有最笼统的计算原则是天生的人类语言专属天赋。

所以,是时候淘汰普遍语法了。普遍语法曾经风光过,但是现在已经不能从人类语言方面带给我们什么知识了。普通语法无法解释语言在儿童中是如何发展的,他们怎样学习清楚的发音,推测词语的意思,连词造句,以及从人们的话中推测情感和心理状态等。对于人类是如何进化的,或者我们和其他动物有何不同的问题也是一样。在动物王国中,人类在某些地方是独一无二的,语言的科学应当帮助我们理解这些不同。但是,由于普遍语法已经被证据所驳倒,所以不能带来什么帮助。

当然,将世界上的语言联系起来的表面上和实质上的共同点,对其进行研究还是有重要意义的,并且也是有趣的。其中也许包含关于人类语言如何进化和发展的线索。但是,如果忽视了语言的多样性,就忽视了包含信息最丰富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