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利亚·怀亚特(Victoria Wyatt):加拿大维多利亚大学北美土著艺术学副教授。
那句老话——“这事儿不需要请火箭科学家来……”,以及其中的“火箭科学家”这个老词儿,应该彻底靠边站了。
“火箭科学家”可是名副其实的大人物,不是那种小说中虚构出来的大人物。他们的显赫名声是公众约定俗成的,和科学家其实毫无关系。然而,这个老词儿使公众对科学还保持着过时的认识,这后果就严重了。“火箭科学家”确实需要好好搞一次退休晚会了。
在此我先做个免责声明。我之所以期待着这样一个晚会,可能多少带着几分职业的妒忌心理。我就从来没有听到过任何人说:“这事儿不需要请人种史学家来……”当然,我自己也不会说。所以,“火箭科学家”这个老词儿的确怠慢了人文科学,但这不是我的重点。我担心的是,假如真像公众想的那样,“火箭科学家”怠慢了科学,这样就危险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直以来,“火箭科学家”被束之高阁,游离于社会之外。这个老词儿之所以被广泛接受、口口相传,实在是因为公众对科学和个人体验的脱节早就习以为常了。科学家和普通人之间被强行划出了一条明显的界线。我们通常会说,无聊的话就看看流行电影和电视节目吧——界线就是这样形成的。人为的壁垒分明,凸显的分门别户,隐患环生啊。反过来,科学上对各种复杂关系及过程的探索,大大加快了科学的发展步伐,比如系统生物学、表观遗传学、神经和大脑研究、天文学、医学、量子物理学,等等。各种复杂关系同样一手打造了我们面临的紧迫挑战:全球流行病、气候变化、物种灭绝、资源窘迫,等等——所有这些,都属于相互关联的、完整科学的一部分。
要解决这些棘手的问题,首先需要对问题的多样性、复杂性、关联性及其内在过程有一个正确的评价。想让公众对当代科学保持正确的理解,也需要同样的方式。我们需要让政策制定者能够清醒地认识科学,理解科学的本质在于多样性、复杂性、关联性及其内在过程,只有当他们不再将其视为拦路虎时,我们才能够为那些全球的、紧急的、棘手的问题指出解决之道。
当下,人为的界限不仅仅是在言语中存在,同时也遍布我们的学术和官僚机构。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大学里,各个部门的研究者和学生在各个专业壁垒内,使用各自独立的预算系统开展研究工作,并且都是在为了那些有限的研究资源而奋斗。“跨专业”是个时髦的词语,而机构赖以生存的管理定式却妨碍了这种协作。自主国家之间,解决气候变化争端的谈判模式遭遇滑铁卢式的大失败。在我所在省的政府机构中,监管海洋和监管林业的是不同部门,就好像有人沿着潮汐线把生态系统一分为二了一样,两个部门老死不相往来。
人为的界限在时间上也会存在,令人苦不堪言。各种短期的财政目标、政治底线层出不穷,人们似乎不得不用放大镜来短视地、局部地处理社会问题。这种四分五裂的状态必然会传导到眼下的各种挑战中去,使得矛盾越积越深。
我们真正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反映多样性、复杂性、关联性及其内在过程的社会范式,而现在,简单粗暴、条块分割、界限分明的原则还在大行其道,我们的社会结构从根本上和当代科学原则相矛盾。很难想象,政策制定者能既无视现代科学的原则,又解决重大的全球问题。
真实的世界就像是一部电影,一帧一帧的画面前后关联,一直播放下去,故事就鲜活地呈现在眼前了。而在这个时候,“火箭科学家”却在顽固地故作姿态、高高在上、远离社会、孤芳自赏。没错,这只是一个老词儿而已,但是当心玩笑成真,一语成谶。所以还是赶紧把“火箭科学家”扫地出门吧!
我将以另一个免责声明结束我的文章:我无意冒犯那些真正的火箭科学家(他们中的一些人是我最好的朋友)。真正的火箭科学家是存在的,他们生活在真实的世界里,是复杂的、关联世界的积极参与者。而本文中说的那些所谓“火箭科学家”,是站在社会对立面的那些人,赶走他们,一切才会美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