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hn Markoff--约翰·马尔科夫:普利策奖得主:《纽约时报》前高级科技记者:著有《与机器人共舞》
黑格尔曾经说过,在主仆关系中,人性是不存在的。这种洞见触动了不计其数的思想家,从马克思到马丁·布伯(Martin Buber),直至今天仍值得我们铭记。尽管现在还没有证据表明,我们的世界即将进入智能时代,但是不可否认,在这个由互联网连接起来的世界中,人工智能很快能模仿人类的大部分行为,在体力和智力两方面皆是如此。那么,面对有史以来最机智多才的人类的影子,我们当如何处理这种关系呢?
如今,我们已经在智能机器上面花费了大量时间,要么是通过计算机的显示器和网络来与他人交互,要么就是直接与类人机器进行交互,各种充满幻想的视频游戏,过多的计算机辅助系统,从会根据所提问题输出文本答案的所谓FAQ机器人,到像人类一样与你互动的软件替身,比比皆是。这些人工智能替身会成为我们的仆人、助手、同事,抑或是三者的结合?又或者不幸成为我们的主人?
从社会关系的角度来看待这些机器人和人工智能,这种观念或许有些令人难以置信。然而,鉴于我们从一开始就喜欢将机器人格化,而不论这些机器是多么弱小,那么毫无疑问,它们终将能够实现自主管理。而随着对话机器人变得越来越人格化,未来的机器人设计目标必将朝着同伴化而非仆人化的方向发展。程序设计的目标将是一个充当音乐伴奏者的角色,而非一个奴隶。
如果我们失败了,那么历史已经提供了前车之鉴。当下人类发展智能“助手”的负面影响,当古代罗马人把思考活动交给了他们的希腊奴隶,之后不久,那些当权的罗马人就丧失了独立思考的能力。
或许,我们已经开始滑向那个深渊了。正如对GPS导航的依赖让我们丧失了空间记忆和方向识别的能力,而这些在过去都是人必备的生存技能。
这意味着另一个巨大的挑战:时间允许
这个世界对于当前的年轻一代而言,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过去的人们也许会利用机器,好抽身出来去思考更重要的问题,去发展亲密关系,去训练自身的独立性、创造力,以及获取自由。而如今的年轻人,更依赖智能手机。当初,旨在帮助我们更加高效地分享信息的互联网技术,现如今,已经变成通过不断增加的数据训练帮助我们做决策的算法系统了。
如今,互联网给生活决策提供了无微不至的帮助,这些事情小到帮你寻找附近最好吃的韩国烤肉餐厅,基于互联网越来越了解你的需求,大到帮你提供婚礼筹备服务。它们能够帮助我们挑选的东西不仅仅是食物、礼品、鲜花,甚至还包括伴侣。
我们应该从中学到的是:软件工程师、人工智能研究员、机器人学家以及黑客都是设计这些未来系统的人,他们将拥有重塑社会的能力。
近一个世纪以前,美国哲学家托尔斯坦·凡勃伦(Thorstein Veblen)撰写了评论20世纪初工业社会的著作《工程师与价格系统》(The Engineers and the Price System),引发了巨大的反响。他认为,随着工业技术的影响,社会的政治权力会落入工程师的手中,他们对技术的深厚学识会逐渐转变为对工业经济的控制权。当然,我们知道事实并非如此。凡勃伦面对的是一个进步时代,这个时代渴望一个介于马克思主义和资本主义之间的中间地带。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但是30年后,在计算机时代的曙光出现之时,他的基本观点得到了诺伯特·维纳(Norbert Wiener)的回应,并且很有可能是正确的。
也许,凡勃伦并没有错,只是太超前了。如今,设计人工智能程序和机器人的工程师,对我们如何使用这些东西有着深刻的影响。随着计算机系统对日常生活的渗透,增强智能与人工智能之间的矛盾会变得越来越明显。
在计算机时代的曙光出现之时,维纳清醒地意识到,人类与智能机器之间的关系意义深远。他预见了自动化有利于消除人类苦役,也看到了人性被压抑的可能性。而随后的几十年里,他所提出的这种分歧变得尤为明显。
这一切关乎我们自己,关乎我们人类以及我们所创造的这个世界,而与机器无关,无论它们变得多么强大。就我而言,我既不欢迎机器人霸主,也不欢迎机器人奴隶。
注:《与机器人共舞》(Machines of Loving Grace)是迄今为止最完整、最具可读性的人工智能史著作。想要了解人工智能的过去、现在与未来的读者,一定不能错过这本通俗易懂的著作。该文简体字版已由湛庐文化策划出版。同时,这也是湛庐文化“机器人与人工智能书系”中非常重要的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