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的人工智能是人类文化

时间:2023-11-21 02:19:01

Nicholas A.Christakis--尼古拉斯·克里斯塔基斯:哈佛大学医学社会学教授:合著有《大连接》

最早的人工智能是人类文化

我认为人工智能问题并不是一个关于复杂的软件、类人机器人、图灵测试,或者是对友好机器的向往、对邪恶机器的恐惧的问题。我认为对于人工智能的核心问题是:思想能否存在于心智之外?机器并不是这种可能性的唯一例子。我认为人类文化及其他形式的(但并不自明的)集体思维也是不错的实例。

文化是一种最早出现的由人类创造出来的智能,它能够存在于我们的心智之外。与机器中的智能一样,文化也能解决问题。更进一步,与机器中的智能一样,我们在创造文化和交流文化的同时,反过来也深受其影响,甚至会因其遭受灭顶之灾。文化拥有自己的逻辑和记忆,它在其制造者离开后还能继续存在,因而也就能够被后人重新灵活运用并产生实际的影响。

因此,如果采用矛盾修辞法来概括文化,我认为文化就是一种自然人工智能。之所以说它是人工的,因为它是人的产物。另一方面,说它是自然的,因为文化几乎无处不在,在潜移默化中,几乎每个人都会受文化的影响。事实上,我们的生物学和文化可能是深深交织在一起、共同进化的,因而我们的文化塑造着我们的基因,反过来我们的基因也塑造着文化。

人类并不是唯一拥有文化现象的物种,在许多鸟类和哺乳动物的世界里,同样有与交流和工具使用相关的独特文化现象存在,例如鸟类的鸣叫或是海豚对海绵的利用。有一些动物甚至有自己的药典。最近的研究表明,通过实验刺激,新颖独特的文化能够在物种间扎根。因而这样的文化现象并不是人类的专利。

存在于人类和动物心智之外的思想还有一些其他的表现形式:昆虫和鸟类群体通过整合许多信息进行计算,从而确定巢穴或食物的位置。最有趣的是,类变形虫绒泡菌——这种地球上最不起眼的生物,也可以在适当的实验条件下表现出走迷宫和做计算的能力。

我们可以通过实验设计出拥有类似于上述自然人工智能的对象。例如,日本的一个小组使用一群寄居蟹做了一个简单的计算机电路。该小组在实验室里通过利用寄居蟹的特殊行为模式,构建了一个能够对特定的刺激输入有可预测效果的系统,这样,我们可以把蟹群想象成是一台计算机,而我们也就可以像对待计算机一样对其进行行为操控。类似地,我和未来学家萨姆·阿贝斯曼(Sam Arbesman)曾经通过利用人的一种怪癖设计了所谓的“非门”,并开发了一款(虽然超级慢)人类计算机。通过人工模拟社会学,我们赋予人类以类计算机属性,而不是赋予计算机以类人属性。

通过仔细审查我们与文化的关系,我们就能够对我们与智能机器的关系产生一定的认识。我们对文化的感情可谓既爱又恨。恨的是宗教极端思想和法西斯主义,这类思想所带来的恐怖是任何有良知的人所不愿看到的;爱是优秀的文化可以帮助人们办到个体所不能办到的事,例如,有了文化规范,我们的社会生活和个人生活就会变得更加简单美好。更进一步,如果我们将文化视为常态,我们也就会对初级人工智能,甚至高级人工智能也采取类似的态度。基因和文化共进化的观点,甚至可能会为我们提供一种看待人类和思维机器在未来几个世纪如何共处的模型——相互影响并共同进化。

当我思考思维机器时,我对它们的敬畏不亚于对人类文化的敬畏。同时,我不害怕人工智能,就像不害怕人类文化一样。

注:《大连接》(Connected)被誉为“关心社会网络者的必读之作”,央视热播纪录片《互联网时代》推荐作品。看社会网络如何形成,并影响人类的现实行为。该文简体字版已由湛庐文化策划出版。